第三百八十七章 无声即生活
她顺着街道往回走，途经她以前住过的地方，门口挂着新的租赁牌，窗里透着灯，听得见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厨房炒菜，有人在屋子里唱歌。
她没有停，只是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
她知道自己回来了，也知道自己不打算再“住回去”。
她不再住在那段过去里了。
她只是走过，看过，承认它的存在，然后转身。
她现在的生活不是新的，也不是重启。
是继续。
是她带着所有“已经完成”的那一部分，继续往前走。
哪怕这条路再没有谁一起走，也不会再因为孤单而停下。
她写在日记本最后一页：
【你以为我走远了，其实我是把原地走完了。
你以为我在等你，其实我是在等我自己坐下来，喝完这一杯。
我喝完了，也画完了。
我还在！】
雨一直下到凌晨两点才停。
港城的夜归人早就散去，街道上只剩稀稀落落的灯影，还有偶尔从远方驶过的出租车，在湿滑的柏油路面拉出一道不太真实的光。
徐盛听坐在窗边，屋子里没开灯，只有手边一盏旧落地灯，散着温黄色的光，将整间房间照得安静又松弛。
她搬回来的这个屋子，比她原来住的那间大了些，却也更空。
墙上还没有挂画，书架是新的，只有最下层放着几本旧画册和那本她一直在写的随笔本。
她的桌子靠窗，一张白色大桌面上铺着亚麻布，纸张、笔、画刀、马克杯，一样一样整齐地摆着，没有多余，也没有刻意整理出来的生活感。
她回来那天，只收拾了半天，基本是把随身的东西理一理，然后就没再动。
她没有刻意去把这个地方“变成家”。
她现在对“归属感”这三个字，已经不再执念。
她说：“住得下，就已经够了！”
那晚回来之后她几乎整夜没睡，窗外雨落得很慢很细，她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着街道尽头那盏一直不灭的路灯，心里忽然想起一些细节。
比如以前丁砚之偶尔送她画纸，总会在包装盒上留一句话：“画得顺不顺利不重要，你愿意落笔才最可贵！”
比如陆聿白曾在她稿子交不出时静静坐在沙发上陪着，一句话不说，等她画完了才说：“我不急，你也别催自己！”
那些话她当时听着觉得没什么，甚至有点敷衍。
可现在想来，那些其实已经是他们尽力表达的“靠近”，只是那时的她，还站在情绪更远的地方，看不清也抓不住。
她现在终于能承认，他们都曾在她最不稳的时候，用各自的方式撑着。
只是她那时太忙着保护自己，没有回头。
而现在，她已经不再追求“回头”。
她不是不怀念，而是她学会了，在怀念里站定脚步，不再试图往回走。
她喝了口水，拿出笔，在画纸上写下几个字：
【你在的时候我没能坐稳，你走了，我终于学会怎么坐好！】
写完，她没有画。
那几个字就像是她今晚唯一愿意留下的痕迹。
隔天早上她醒得晚，九点多才起。
阳光穿过窗帘照进来，屋内一片温暖的亮，她站在厨房泡茶，洗杯子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像是一种再寻常不过的生活音，却让她觉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