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旧巷犹存影
画完，她没有写字。
只是把纸贴在画室门后的一块小黑板上，用磁扣压住。
她坐下，一边喝水一边看着那幅画，在心里说：
“你刚好出现，而我刚好看见，这就够了！”
下午她出门，去了港城东边的一处老街市。
那里卖菜的人不多，但摊位间距大，风吹得开，太阳晒得足，是她这些天最喜欢去的地方。
她买了两根黄瓜，一把菠菜，一点豆腐干。
付款的时候摊主老太太问她：“一个人住啊？”
她点点头。
老太太递零钱时笑了一下：“挺好，自己顾自己，清静！”
她回笑，也没再多话。
她走到市场尽头，站在阳光最盛的一块空地边，把刚买的东西放进帆布袋里，整理了一下，忽然看见自己鞋边有几片红辣椒干，是从哪个摊位上散落下来的。
辣椒干在阳光下发出一种偏暗的红，不那么艳，却极实。
她蹲下来盯着它们看了几秒，然后记下它们的形状。
她知道，今晚回家，她会把它们画下来。
她回家时天还亮着，她没有立刻落笔，而是先泡了茶，洗菜、择菜，把豆腐干煎了一点脆，黄瓜切成片，拌上蒜和醋。
晚饭吃得很清淡，但她觉得很舒服。
吃完收拾完，她坐在窗边写下：
【我现在做饭，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我终于在饭菜之间找到了一点让我“确认自己在照顾自己”的方式！】
写完，她铺开纸，开始画那几片辣椒干。
她画得极认真。
每一道弯曲、每一块裂纹都落笔缓慢，颜色是深红加黑调，收尾带一点点灰蓝的混色。
画完，她没写解释，只写一句：
【今天我看到这几片辣椒干的时候，我知道：你曾以为自己干了，但其实你还很辣！】
她自己看着这句，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苦笑，也不是解脱。
是那种你终于说了一句“听起来轻松但其实含着重”的话，然后自个儿点点头的那种笑。
夜深了，她合上画册，把所有东西收好，关窗、倒茶、吹香。
最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
【我今天吃饭、洗菜、晒毛巾、画了一些辣椒，写了一点话，没见人，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句子，但我确实又活了一天。
而且，我活得不虚！】
她闭灯、躺下。
风吹动窗外叶子，她听着，不焦虑，也不寂寞。
只是轻轻说：
“明天也这么过吧，稳一点，慢一点，但是真的！”
她闭上眼，带着那句“你还很辣”的笑意，沉沉睡去。
天亮得早。
四月的港城早晨带着一层湿润的光，连空气都是清清凉凉的，不腻，不燥，像是被雨洗过的茶杯，摸上去是温的，却不热。
徐盛听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她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没看手机，也没看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楼下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响，那是她住在这里以后逐渐熟悉的背景音。
她坐起来，拉开窗帘，阳光轻轻地落进来，照在地板上，照在她桌边那只玻璃茶杯上，昨晚剩下的水在光里显得有些稠，是那种“隔了一夜”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