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不再返回的路
她站在摄影区翻书时，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熟悉的黑色风衣，肩膀稍显疲惫，却挺得很直。
他站在隔壁的文艺区，手里翻着一本关于北欧建筑的书，眼神沉着专注。
她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他似乎没注意到她，也没有试图靠近。
半小时后，她先结账离开。
书店外的风吹得头发有些乱，她拢了拢额前碎发，正要走出巷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
“你今天……看的是《光线纪实》？”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
“那本书我去年刚翻完一遍！”他继续说，声音不高：“有一张图是一个女孩坐在玻璃墙边喝咖啡，你是不是也觉得那道光很像你以前画的《晨光一线》？”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走。
他停了一下，像是迟疑，又像是控制情绪。
“我没有在书店等你！”
“我只是……也习惯走这条路！”
她终于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习惯？”她声音很轻。
他点头。
“我现在很多事都靠习惯维持！”
她没有追问，只是看着他，目光没有起伏。
他看着她的眼睛，喉结轻轻动了动，低声道：“我没有寄出最近那张明信片！”
“为什么？”
“我怕打扰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你不是已经在打扰了么？”
他看着她，没有辩解。
“那场私展是你策划的？”
“是！”
“你为什么要策划私展？”
“因为我不敢让太多人知道你来了！”
“你不怕别人说你太明显了？”
“我怕你连一眼都不愿意给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风吹动她肩膀的衣摆，像过去某一个场景再次在城市的边角浮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先转身走了。
他没有追。
她走得不快，却极坚定。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哪怕用了所有“刚刚好”的方式靠近她，也只能靠近到她愿意看你一眼为止。
而她今天给了一眼。
但只是那一眼。
他明白了，那已经是她极大的温柔。
而他，也只能在这份温柔的光里，悄悄站住脚，不敢再多走一步。
徐盛听没有回头，脚步平稳地从书店所在的巷口走出去，阳光斜落在她脚边，照得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城市某处无声流动的一笔光墨，在午后被定格。
她把刚买的纸抱在怀里，越走越安静，直到穿过两条街，她才停下，走进一间靠近老街口的小面馆。
她高中时代常来这家吃面，店面旧得掉漆，老板娘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亮，见她进门，笑得格外自然：“好久不见啊，还是原来的位置？”
“嗯！”她点头，坐在最角落那张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来往的老街巷市，摊贩叫卖声断断续续，小孩追着气球跑，阳光落在灰砖地上，像是某种温柔的提醒—这些年，她变了，但这里没变。
面端上来的时候，她没急着吃，只是拿筷子轻轻拨开浮在汤上的葱花，看着那浅褐色的汤面发了一会儿呆。
手机没有响，她也没去碰。
她在等自己，等那种“稍微被打扰之后”的情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