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后来都没开口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窗外飘起细雨。
陆聿白站在画室楼下,没有打伞,手里揣着一张画展传单,是她上一期《日常残片》系列开幕时的宣传页。
他站了一会儿,把那张纸小心地折好,塞进风衣内袋。
他知道她不会下来。
他只是想站一会儿。
就像她说的那样—
光是为了风可以自由出入,而不是为了照亮谁。
他现在不想成为光,也不想成为风。
他只是想成为她偶尔抬头时,会记得“那天有人站过”的角落。
第二天清晨她打开窗的时候,街道干净,树叶上还挂着未散的露水。
她没有看见他站过的地方有任何痕迹。
但她知道,他来过。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关窗时顺手把一张素描纸夹进画本,写了几个字:
【我不记得你今天来没来,但我记得你曾在风里站了很久!】
然后,她开始画她新的系列。
名叫《无人归途》。
她画《无人归途》的第一张,是一条空荡的电车轨道。
铁轨笔直地通向画面尽头,四周没有人,也没有电车,只有轨道两侧被风吹得微微倾斜的梧桐树。
地面上的落叶被风扫得很干净,只有一角,还有几片黄得发脆的叶子堆在一起,好像谁刚刚停过,又很快离开。
她用了接近四小时去描那几片叶子,用了七种不同灰度的铅笔,反复调试阴影的角度。
画完时,天色已晚。
林西下班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她还在画桌前,一句话都没说,只把袋子里的饭盒放到她旁边。
“你今天一直没吃吧?”林西打开热饭的盖子:“我特地让店家多加了点胡椒粉!”
“谢谢!”她声音淡淡,拿筷子夹了一口,嚼了几下,放下。
“你这不是没胃口吧,是心不在焉!”
“我在画!”
“你现在画东西都带一种‘再也不想解释了’的情绪!”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刚完成的那幅电车轨道,眼神落在最远处那个快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深灰色点上。
“你是不是又梦见他了?”林西试探着问。
“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那么冷?”
“没有冷!”她低声说:“只是我越来越看清了!”
“看清什么?”
“有些人,不是等了就会来。
也不是不等了就不会来!”
“那你现在还想他来吗?”
她沉默几秒:“我想知道他有没有想来!”
“那他来了怎么办?”
“我不会见!”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不再以‘有人来找我’作为我值不值得被爱的证明了!”
林西没说话。
她知道,这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听到门铃响就会心跳加速、以为是他来的人了。
这个版本的徐盛听,沉静、克制,甚至有点凉。
她从画桌边站起来,走去阳台,风吹在脸上时她闭了闭眼,指尖在阳台边缘轻轻敲了几下,像是给自己确定节奏。
楼下街道上灯光模糊,有两个行人撑着伞路过,脚步不紧不慢。
她忽然开口:“你说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了走向哪里才走路?”
“走向想去的地方!”
“那如果哪天你不再有目的地了呢?”
“那就往回走!”
“可我不想回头!”
“那就原地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