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你记得我吗
她走回画桌前，摊开一张新的纸。
开始画一扇窗。
窗后没有人影，只有一条影子从窗台斜斜落下，像是有人曾站过，但早已离开。
她落笔极轻，像是怕惊扰了那份只存在于回忆里的温柔。
画完，她写下一句：
【你来过，我知道。
你没走进来，我也知道！】
天色渐晚。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光一点点退去。
街角灯亮起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可她没有去确认。
她知道，即使他真的来了，他也不会敲门。
他怕她躲。
而她怕她心软。
夜彻底落下来的时候，她把所有画收起，关了灯，整间屋子只剩一盏小台灯的光照着地毯上那本摊开的画册。
她靠在沙发里，闭着眼，耳边只有风拂过窗帘的细响。
她知道，他在等。
他一直都在等。
但她不确定，这一次，她能不能再给一次“看见”的机会。
因为太多次了，她给了回头，却等不到接住的人。
她怕，这一次，再给，就连站在原地的力气也会失去。
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追问“你还在不在”，她只能假装自己早已不在意。
即使心里，还在想念。
还在记得。
那年初秋，他为她撑伞挡风，说。
“我走在你前面，不是想挡你光，是怕你回头太慢！”
可现在，是她太快，还是他太迟，她已经不敢问了。
她只知道，这一次，站在画里不动的，是她自己。
她没有走进任何人的光，而是把光从画纸上抽出来，照在自己身上，慢慢照亮—她独自走下去的每一条路。
夜里十一点半，画室外的街道终于安静下来，街边最后一间便利店也熄了灯，只剩几盏昏黄的路灯还亮着，投出模糊的光圈，在湿润的地面上闪着微微的反光。
徐盛听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在安静的包围里，她膝盖上摊着那本画册，翻开的页上是一幅未命名的素描，是她最近画的斜街旧路，画面里没有人物，只有一盏将灭未灭的灯和被风吹歪的电线杆。
她看着那张图良久，指尖在纸面轻轻摩挲。
画的右下角有一点褶皱，是她那天起稿时不小心溅上的水印，她没有处理，也没有换纸，只是顺着那一痕继续描线，把那处留作一个刻意制造出来的“没收好”。
像她和他之间，始终有一个地方，是故意不去修补的。
她合上画册，站起身走到窗前，窗没有全关，外头风透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掀起一角。
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街口那棵香樟，树影落在墙面上，一阵一阵晃动，像是有人来过，又像是谁迟迟未走。
她知道这几天陆聿白一直还在这条街周围。
她没有去看，也不需要去看。
他的存在像是她画布上的底色，远远地撑着整个画面，却不参与其中任何具体的构造。
他不再出现在门口，不再留言，也不再试图打破她筑起来的沉默。
他只是以一种她无法忽视、也无法靠近的姿态，留在她周围。
林西前两天提到他，说他最近瘦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
有人在摄影展上问他。
“你是不是最近情绪不太好？”他只笑了一下，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