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光照不到的窗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看他，风吹得他额发乱了，他也没管，只一个劲地低头替她擦。
她一直记得那一幕，太过温柔，以至于她从来没再画出来。
直到今天。
她画到那盏路灯的时候，忽然停笔。
她忽然明白，那个画面之所以一直没有落笔，是因为她怕自己一旦画了，就真的把那段记忆“归档”了。
可现在，她已经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是留在纸上比留在心里更安稳的。
午后她去了一趟展馆，递交了她的《途中》系列补充画稿。
策展人看着她的作品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
“你这一批画……好像比前面那几幅更‘实’了！”
“实？”
“就是情绪不再是雾，而是重量！”
她没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考虑来讲一场闭馆对谈？”
“讲什么？”
“讲你画里的‘空’和‘不空’！”
她想了想，轻声说。
“如果讲，那我只讲‘走过’！”
策展人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说。
“你的画里，总是比话多！”
她回家的路上接到林西的电话。
“你快回来！有快递！”
“我最近没买东西！”
“可快递上写的是你名字，还注明‘亲启’！”
她心口微顿，没再多说，只是快步朝家走。
打开门那一刻，林西已经把快递放在茶几上。
是一个长方形的浅木盒，没有标签，没有寄件人信息。
她打开盒盖的瞬间，指尖轻颤。
里面是一张画。
她以前画过的那条老街，却被重新勾勒了一遍，画风和她的不太一样，但每一处细节都还原得精准至极，甚至连她画布左下角常有的未署名符号都画上了。
那是丁砚之的笔触。
画背后贴着一张折叠纸条，寥寥几字：
【那年你忘了带伞，我记得你在路口站了十分钟！】
她没有哭，只是把那张画收好，连同她自己那一张一起装进文件夹，夹在了《途中》的最后一页。
林西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你们现在都开始用画说话了？”
她没回应。
“你知道他那天来找过我吧？”
她一顿。
林西轻轻说。
“他问我你最近睡得好不好！”
“你怎么答的？”
“我说—她再也不会失眠了，但也不会梦见你们了！”
徐盛听没说话，只是把水杯放回桌上，眼神落在窗外那盏刚刚亮起的路灯上。
“你会不会觉得……”林西的声音有些轻。
“你现在画得越好，你的感情就越淡了？”
她摇头。
“我只是把那些感情，都收在了不打扰别人的地方！”
“那他们还在吗？”
“在！”
“可你再也不拿出来了！”
她没有回答。
夜晚，她一个人在画室里翻出那本“未寄信件”系列的笔记本。
在最后一页，她写下了一行字：
【有些信不寄出去，是因为收信人早已站在风里，而我，早已关窗！】
第二天一早，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那天走过我身边，没看我。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删掉，没有回。
那天她没画画，也没有出门，只是坐在阳台边的小桌前，用削得极短的铅笔，在一张草稿纸上慢慢勾画出一盏正在熄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