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她画我时没说话
“你现在好像越来越‘不打扰也不邀请’了!”
“是啊!”她低头。
“我只想做自己的风景!”
林西看着她,忽然眼眶发热。
“你是不是已经不怕没有人爱你了?”
她轻轻一笑。
“不是不怕,是我已经知道,就算没人爱我,我也还是我!”
那天晚上,她把那张空教室的画命名为《光未至》。
没有署名,没有注释。
她把它夹进画册最中间的位置,封面写了一句:
【我坐在窗下,不等谁,只是在这儿!】
那天夜里,风忽然变了向,港城的天像是被谁轻轻掀开了一道口子,一点雨落下来,又被风吹散得极远。
徐盛听靠在窗边,一只手拿着画笔,另一只手按在桌沿。
她今天没有画画,只是把那张《光未至》拿出来看了很久。
那张画已经画完三天,她却迟迟没有归档,不是舍不得,也不是忘了,而是她不知道该把它放进哪个分类—它不属于《途中》,也不属于《自照》,像是一个没有归属的落点,就像她自己现在的位置,站在生活和记忆之间,不往前,也不往后。
林西已经睡了,屋子里很安静,只剩下窗缝被风吹动时,帘子掠过墙面轻响的声音。
她听着那动静,忽然觉得这一夜好像熟悉极了—像是很多年前某一个凌晨,她躺在陆聿白家的旧公寓床上,那时候她还会偶尔睡不着,然后他就起身下楼给她买豆浆。
他从不问她为什么不睡,只是把温热的杯子递过来,说。
“你喝完会好一点!”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被懂得的,可后来才知道,有些人不是不想懂,而是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却从未真正走进过。
她转头去拿水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邮件提醒。
她点开,是一封从欧洲寄回来的合作邀请,对方是一个非商业性的青年艺术交流项目,邀请她参加一场为期两周的驻留式创作营地。
邮件中提到,他们在看过她的《浮城》系列和《灯灭以后》之后,决定向她发出邀请,因为“你的画里有一种持续的退出,却又不彻底消失的情绪张力”。
她看完那段话的时候,有些出神。
她知道自己这些年画的东西,的确越来越不像“给谁看的作品”,它们只是她对自己的一种默写,一种静默的对话。
她没有立即回复那封邮件,而是将电脑合上,把房间的灯调暗,坐在阳台椅上,夜色落在她膝头,像是一只没睡透的猫,柔软,却藏着尖爪。
手机又响了一声,是丁砚之发来的。
【你上次说的那本《边界与体温》我找到了,图书馆最后一册,我去复印了一份,读到第七章的时候想到你!】
【书里说。
“那些不肯进入关系的人,并不是无情,而是他们太早明白,进入一次完整的共情,需要付出多大的剥离代价!”】
她看着那段话,没有立刻回复。
她知道他在说她,也知道他其实是在说他自己。
他一直都不直接表达,可他表达得比谁都清晰。
她没有回信息,但手指在纸上慢慢写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