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灯光外的等待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那天他其实是故意画给她看的，只不过方式太轻，轻到她当时还无法辨认。
她放下杯子，走进画室时，天已泛起浅色。
街边第一辆垃圾车在巷口拐弯，灯光扫过窗沿，斜斜洒进她房间里那张未完成的《途中》系列。
她翻出最新一张，是昨天未动笔的稿，纸上只画了一道远方灰影，像是云压下来的那种沉沉的城市天色，画面左下角本来预留了一处光源，但她最终没加。
她想了想，提起笔，在那一处空白的地方，画上了一盏断电的灯。
那盏灯没有开，却还挂在街角电线杆上，风一吹，轻轻晃了一下。
像是谁曾在黑暗里站过很久，不问光，也不等电来，只是怕别人看不见。
画完那一笔，她收手，起身洗了画具。
八点过一点，林西醒了，揉着眼走出房间，看她正在厨房里倒水，语气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你昨晚没睡？”
“睡了！”她轻声。
“后来又醒了！”
林西打了个哈欠。
“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像一盏定时亮起的灯？不看外头天亮不亮，自己先亮一轮！”
“那挺好！”
“挺什么好？”林西走过去靠着餐桌。
“你又不是路灯，为什么要自己亮？”
“我以前确实不是！”她打开水壶，重新烧一壶热水。
“以前我是那种，等别人点灯才起身的！”
林西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过了几秒，语气轻了点。
“今天你打算去画廊那边？”
“下午两点开会！”
“丁砚之最近又发我一条消息！”
徐盛听侧头。
“他说什么？”
“问我有没有那本你大学时期写了笔记的色彩理论册！”
她愣了一下，没立刻说话。
林西看她。
“你知道他问这干嘛？”
“他以前借过！”
“是你最不舍得借的那一本？”
她点头。
“他那时候为什么能借走？”
她手里的杯子轻轻落在茶垫上，声音很淡。
“因为他那时候，从不让我觉得他会带走什么！”
林西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洗漱，出了门前只说了一句。
“我今天晚点回来。
你别一个人坐太久！”
徐盛听应了一声。
送她出门后，她回到画室，把那本被问起的旧册从柜子里找出来，翻了几页，纸角确实泛黄了，笔记也是斜着的几行小字，几处勾画都是她当年背过无数次的理论点。
最后一页贴着一张便签。
那是丁砚之当年夹进去的，一句话。
“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记得我们一起画过春天的！”
她盯着那行字，许久没动。
直到手机响起，是陈桉。
【陆聿白改了行程，推迟走！】
她没有回。
一分钟后，他又发：【他今天去了你展览那家场地，说想租一整面墙！】
她低头，将那页便签折好，夹回去，回了一句：【你不用告诉我了！】
陈桉秒回：【我知道你不想听，可你得知道，他不是没想过退出。
是没走成！】
【他是愿意的！】
她看着这句，忽然想到很早以前，有一次她和陆聿白吵架，理由很小，不过是他忘了来接她参加一个分享会。
那天下雨，她站在路边，撑着伞，手机一震，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