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已经写不下了
走出书店时，她忽然接到林西的电话。
“喂，你在哪？”
“路上！”
“你听说了吗？丁砚之今天眼睛复查，左眼要开始介入激光治疗！”
她脚步一顿。
“医生说，他这次拖得太久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雨没下，但天色低得像是藏了很久的哭声。
她没说话。
林西在那头轻轻说了一句。
“你不是不在意！”
她低声道。
“我只是……不敢在意！”
挂断电话，她站在原地，望着街角缓缓亮起的路灯。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那些她不肯再触碰的东西，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她终于意识到—
一旦回头，她就又要走进那段风雨里。
而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她也知道，她的这份“不回头”，不是冷漠。
是她，用尽了所有温柔之后，最后保留下来的沉默。
她在路边站了很久，直到天完全暗下来，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步子不快，每一步都像踩在水面上那种不愿惊扰的节奏。
沿街的灯光亮着，落在地面上，斑驳得像记忆里那些从未彻底褪色的痕迹。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进了街口的便利店，随手拿了一罐豆奶，像从前一样，不加糖。
排队结账时，她抬头看了看货架上方的监控，屏幕里有一半是她的背影，另一半是收银台反射出的灯光。
她忽然想到，那年秋天，陆聿白第一次陪她来买饮料，也是站在这一排前面，问她“你怎么喝这种没味道的东西？”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他就伸手把另一罐放进她手里。
“那我陪你喝！”
那罐饮料她记得放在书桌上三天才喝完。
那三天里，他们一起画图、做计划、争论展览方向，也有争吵，有沉默，有些疲惫的妥协—可那时候，他们还没学会“离开”这个词。
她付完钱，出了便利店，走到街角的那棵老香樟树下站了会儿。
那是她和丁砚之曾在大学时期一起来写生的地方。
他总是比她来得早，支好画架，把她那一块地也扫干净，有时还会顺手带一瓶水放在她位置上，从来不问她是不是需要，只是习惯那样做。
风吹过来，枝叶晃了晃，像是一场没有预告的问候。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着，是丁砚之发来的一张照片。
一张素描纸，上面画着她熟悉的一段老城屋檐，光影清晰，线条克制，角落里落了一行字—
【我眼里的光，不在你那边，却总是从你那边折回来！】
她看了很久，手指停在“回复”键上，最终却还是点了返回。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知道他在病着，也知道他的眼睛一向敏感，这次复发之后恢复期很慢，医生已经不止一次建议他减少夜间活动，甚至建议考虑停止油画类创作转而改为轻视觉负担的素描。
他每次都笑着答应，却依旧在每一个清晨之后挑灯夜写。
她心里明白得清楚：他从不跟她提，是怕她担心。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敢靠近。
靠近了，就是负担。
她害怕那种“你是我最后一次倾尽温柔的选择”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