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想说的话太晚
她只是慢慢把耳机取下来，把那条语音存进一个新的文件夹，文件名是“后来听”。
她不会再即时回应任何人了。
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她太清楚，每一条情绪的回音，都会牵扯到过去那些无法回避的缠绕。
夜里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没有开灯，画室的光打在半空中，把窗帘映出淡淡的轮廓。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陆聿白。
不是电话，是简讯。
【我今晚站在你画室楼下看了很久，雨不大，但你那扇窗一直没开！】
【你以前说过，你喜欢在风起的时候关窗。
那是你唯一承认的“我害怕”！】
她盯着那两条字看了很久。
以前她确实说过这句话，那是一次两人吵架过后，她不想争辩，转身去关窗。
他说她躲避，她只说了一句。
“我不是不想听你说话，我只是……怕风太大了，会把我吹得站不稳！”
她那时候还在努力维持一段关系，连自己的脆弱都要用“怕风”来掩盖。
现在她不会了。
她已经学会了，真正的强大，不是永远不怕风，而是即使怕，也站着不动。
她没有回陆聿白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她依旧照常起床，煮水，整理画具，准备去画廊交展览最终稿。
她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隔壁栋楼的电梯门也正好打开。
她看见了陆聿白。
他穿着一身深灰的风衣，眼神疲惫却依旧挺拔，他也看见她，眼里明显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后是收敛。
“早！”他说。
她点了下头。
“早！”
然后没有继续。
两人一同站在街口等车，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
雨后的街道还带着点潮气，空气清凉，她站在他右侧，手里拎着画筒，风吹过来，发丝有些乱，她抬手顺了顺。
他看着她侧脸，像是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出口。
最后他只是问了一句。
“你今天……是去画廊？”
“嗯！”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上。
“我……也顺路！”
“但你不是我的方向！”
话说完，连她自己也怔了一下。
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极淡。
“我知道！”
公交车到了，她走上去，没有回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车门关上，那扇玻璃后她的背影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安静如昔，干净、疏离、不可触碰。
他没有上车，只是转身，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在画廊待到下午四点，才交完所有稿件。
策展人看完说。
“这次你每一笔都收得太准，像是提前把自己从情绪里抽出来了！”
“我只是……不想再画任何人！”
“你不画人，但你画的东西，全是人的痕迹！”
她没回。
因为她知道，那正是她想留下的。
不是“谁”，而是“谁来过”。
傍晚，她又回到那条老街，拐进那家只营业到六点的旧书店，翻了几本关于城市记忆的画册，翻到一页的时候，手指顿了顿。
那张图，是一个街口的背影，一个撑伞的人站在雨中，画面模糊，背影与路灯叠在一起，只有淡淡的剪影。
她低头看那行字—
【我们在雨中说再见，却没有一个人走远！】
她轻轻合上那本书，没有买，只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