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未曾寄出的画
他收回手,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靠进枕头里,一下子像又瘦了几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当时不是以那样的方式认识,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
她沉默了一下。
“砚之!”她声音很轻。
“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头去改任何了。
可如果你问我现在是不是会换个方式接近你,我的回答是:不会!”
他转过头看她,眼神里没有失望,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安定。
“我也不会!”
她低头笑了,眉眼柔下来。
“所以我们才活得这么像镜子,各自照见彼此,却从不真正重叠!”
他也笑,气息薄浅,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靠近一种平静。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
“不是没追你!”他轻轻说。
“是我明明看见你很累,却什么都没说。
你当时一个人走在雪地里,鞋都湿透了。
我明明可以把我的围巾递给你,可我没动!”
“那你知道我最感激你的一件事吗?”她望着他,眼神沉静。
“是什么?”
“是你从不逼我回应!”
他闭了闭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可以把某些话藏进永远不再回头的时间里。
这一整天,他们几乎没有说更多话。
她陪他走到疗养院后花园,春天的风吹在他帽檐上,他摸索着要站起来,她没扶,只是站在他旁边,等他稳住。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顿,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身体里仅存的力气对抗。
她陪着他,不快也不慢,就像他们年轻时一起在美院后山采风那样,慢得仿佛谁也不赶时间。
傍晚时分,护士过来给他换药,徐盛听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老杏树,春芽已经爬上枝头。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只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今天看起来很累!”
她回头,陆聿白站在门口,神色克制,眼神落在她手上的创可贴上。
“昨天擦了桌脚!”她平静道。
他没再问,只轻声说。
“我今天只是路过!”
她看着他,没说“谢谢”。
但他也没等这句话。
他走进来,视线落在床上的丁砚之身上,那个一度是他最熟悉、也最不愿提起的名字,如今正以一种令人心痛的姿态安静地躺在那里,眼窝深陷,手背泛青,呼吸微弱却稳定。
“他知道你在吗?”她忽然问。
“知道!”陆聿白没有否认。
“但他不想我进来!”
她点头。
“他怕你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会内疚!”
“我一直都在内疚!”
他低头,声音像风落在水面。
“我不是没看见过他爱你,只是当时觉得,他离你太远!”
“那你现在还觉得他远吗?”
他抬起头,望向她。
“现在我知道,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学会靠近你!”
她沉默了。
陆聿白走到病床边,看着床头那张画纸,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线条克制却精准,是丁砚之最后一次尝试画她。
“他还是画得像!”
“他不敢给我看!”
“怕你不喜欢?”
“怕我看见后,会难过!”
陆聿白点头,喉结滚了一下。
“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懂你光影结构的人!”
“嗯!”她望着画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