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
宁祉煜瞬间绷紧身体，姜枝能感觉到他左手攥紧了床单。
宁母穿着精致的香奈儿套装，妆容一丝不苟，唯有眼睛红肿得厉害，显然哭过。
\"妈\"
宁祉煜声音干涩。
宁母没理他，径直走到姜枝面前。
姜枝下意识站起来，却因为坐太久腿麻而踉跄了一下。宁母伸手扶住她，触感冰凉。
\"他吃饭了吗？\"
宁母问，声音出奇地柔和。
姜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吃了半碗粥，医生说\"
\"药呢？\"
\"按时吃了，但止痛药他拒绝\"
宁母点点头，弯腰开始捡散落的水果。
姜枝连忙蹲下帮忙，两人手指在同一个橙子上碰触，又同时缩回。
\"我来吧。\"姜枝轻声说。
宁母没坚持，直起身看向病床上的儿子。宁祉煜倔强地别过脸，但姜枝看到他眼角泛红。
这个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少年，此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祉煜。\"宁母突然开口，\"gui那边我暂时稳住了。\"
宁祉煜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姜枝也愣住了，手中的橙子滚回地上。
\"手\"宁母深吸一口气，\"能恢复吗？\"
\"医生说希望很大。\"
宁祉煜声音发紧，\"只要坚持复健。\"
宁母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瑞士康复中心的预约卡，世界最好的手外科医生。\"
她顿了顿，\"用你自己的钱。\"
姜枝这才注意到信封上是宁祉煜的名字，账户余额显示七位数，这是他个人账户未被冻结的奖金存款。
\"妈\"
宁祉煜声音哽咽，\"谢谢。\"
宁母眼眶又红了，急忙转身走向门口。
在门前她停住脚步，背对着他们说：\"姜小姐好好照顾他吧。\"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在病房里激起久久不散的回音。
姜枝站在原地，手中的橙子散发着清新的香气，与消毒水味奇妙地融合。
\"她叫我姜小姐。\"
姜枝喃喃道，\"不是"那个女的"了。\"
宁祉煜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变成咳嗽。姜枝连忙给他递水，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枝枝，\"
他眼睛亮得惊人，\"我们会赢的。\"
这个电竞选手最常说的词，此刻有了全新的含义。
姜枝望着少年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执念的根源，对宁祉煜而言，人生就像一场比赛，只要水晶不爆，就有翻盘的可能。
而她，不知不觉间成了他最想赢下的那局游戏。
\"嗯。\"
她轻轻点头，\"会赢的。\"
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
十九岁的迷雾或许浓重，但总有被晨光穿透的清晨。
姜枝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宁祉煜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复健计划，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刀锋划过果皮，露出下面新鲜的果肉，就像剥开层层伪装后，那颗赤诚的少年真心。
十一个月，三个赛季。
不够了解一个人，却足够爱上一个人。
姜枝将苹果切成小块，喂到宁祉煜嘴边。
少年张嘴咬住，舌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引发一阵战栗。
监护仪上的心率突然飙升，从62跳到98。宁祉煜面不改色地嚼着苹果，耳尖却悄悄红了。
姜枝突然觉得，十九岁的爱情能走多远这个问题，或许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阳光正好，他还在她身边，而他们，都愿意为彼此变得更好。
……
华山医院西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保安手拉手组成人墙，挡不住一波波试图冲进来的粉丝。
姜枝拎着外卖袋站在侧门角落，压低了棒球帽檐，还是被眼尖的粉丝认出来。
\"是bubble领队！\"一个戴兔耳朵发箍的女孩尖叫，\"姐姐！koi的手真的会废吗？\"
这句话像往滚油里滴水，人群瞬间沸腾。几十部手机对准姜枝，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有女孩哭喊着递来礼物，有男粉高举写着\"koi我们等你\"的灯牌，更多人只是疯狂往前挤，想从她这里得到只言片语的消息。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医院保安艰难地分开人群，把姜枝护在中间往里走。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才十九岁啊！职业生涯不能就这么毁了！\"
姜枝回头，看到个穿sj队服的女孩瘫坐在地，怀里抱着宁祉煜的等身立牌，妆花得一塌糊涂。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姜枝腿一软靠在墙上。外卖袋里的粥洒出来一些，烫得她虎口发红。
手机震动不停，是宋迦瑶发来的直播链接，某平台正在医院外做特别报道，标题触目惊心：《天才陨落？koi手伤恐终结职业生涯》。
\"叮\"，电梯到达病房层。
这层安静得出奇，走廊尽头站着两个黑衣保镖，看到姜枝后微微点头。
这是宁家最后的仁慈，至少保证儿子养病不受打扰。
推开病房门，姜枝愣在原地。
房间里堆满了花束和礼物，从地板一直摞到窗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宁祉煜坐在花海中，右手吊着康复支架，左手举着手机看比赛直播，听到动静抬头，右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迷路了？\"
他挑眉，\"去了四十分钟。\"
姜枝放下外卖，指了指窗外：\"下面至少五百个粉丝，西门已经瘫痪了。\"
宁祉煜皱眉，伸长脖子往楼下看。
这个动作牵动伤口，他\"嘶\"了一声，额头渗出细汗。姜枝连忙按住他：\"别乱动！医生说了肌腱正在愈合期\"
\"他们在放我的比赛集锦。\"
宁祉煜突然说，声音有些哑。
姜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
果然，体育频道正在播放《koi高光时刻》，画面中的镜穿梭于敌阵，幻影分身华丽如舞蹈，最终五杀定格时全场欢呼的声浪仿佛穿透屏幕而来。
再看现在的宁祉煜，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下巴冒出青涩的胡茬。
曾经的电竞天才，如今连筷子都拿不稳。
\"吃饭吧。\"
姜枝转移话题，打开外卖盒，\"你妈推荐的粤式粥铺，说对胃好。\"
宁祉煜乖乖坐好，却不动手，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枝被这眼神打败，认命地拿起勺子：\"张嘴。\"
\"啊——\"宁祉煜配合地张嘴，像个等投喂的小动物。温热的粥滑入口中，他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姜枝忍不住笑：\"宁少爷，你现在这样要是被粉丝看到，人设就崩了。\"
\"早崩了。\"
宁祉煜撇嘴，\"热搜都挂三天了，koi为爱放弃亿万家产，下面评论比小说还精彩。\"
姜枝手一抖，勺子磕在碗沿。
她当然看过那些评论，有人说宁祉煜傻，有人说她心机，更多人争论十九岁的爱情值不值得。
最刺眼的一条是：\"等他二十五岁，会为今天的决定扇自己耳光。\"
\"别看那些了。\"
她轻声说，又喂了一勺粥，\"医生说情绪波动影响恢复。\"
宁祉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你呢？你看那些评论会动摇吗？\"
粥碗差点打翻。
姜枝看着他眼中的不安，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这个在赛场上所向披靡的少年，此刻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
\"我\"她刚要回答，病房门突然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