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张府,一直在吃老底。
这管家权刘碧桃不想给,她还不想要呢。
被林歌当众揭开老底,张友堂老脸一红,尴尬咳嗽两声,“我知道最近张家的生意不景气,但这只是一时…”
“不如这样吧。”林歌忽然开口,“将这三个铺子的经营权交给我,管家权还由刘姨娘担着。”
“此话是何意?”
不仅张友堂没听明白,就连一直关心着管家权的刘碧桃也蒙了。
林歌耐心解释,“三家铺子由我接手后,不管亏盈,都由我担着。”
话外意思便是,她再也不会让刘碧桃拿到一分钱了。
“简直是胡闹!”刘碧桃忽然跳起来,声音尖锐到破音。
“你这是要断了我们张家的活路!志儿也是老爷的儿子,这铺子为什么没有志儿的份儿?”
林歌只是嗤笑一声,“姨娘莫不是忘了,张家酒楼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是因为什么?”
刘碧桃的气势忽然弱了下来,她缩了缩脖子,有些哀怨地朝着张守志看去。
事已至此,眼见着张老爷就要点头答应,刘碧桃心生一计。
“你只是个黄毛丫头,哪里会做生意?再说那酒楼经营不下去,是因为买不到官盐,难不成你连这事儿都能解决?”
刘碧桃这般说着,神色也平静了几分。
方才是她想岔了,这傻丫只是不傻了,又不是换了芯子,倒不如让她试试,十有八九会出事,到时候自己也有理由将人赶走。
“姨娘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办不到呢?”
林歌挑眉一笑,示意张守瑾不要紧张。
见自家的小娘子如此信誓旦旦,张守瑾也拍手叫好。
“娘子最棒,娘子无所不能!”
刘碧桃冷笑一声,“若是你真的能解决官盐的问题,别说是经营权了,我这管家权也双手奉上。”
“可若是你做不到,那就从张府滚出去。”
“一言为定。”
林歌神色不变,说完这话后,朝着张友堂福礼告退。
“你说说你,好端端地非要招惹她做什么?”
等林歌离开之后,张友堂无奈叹气。
他自然知道刘碧桃是什么德行,又警告道,“府里的存银不多了,若是老大媳妇真的能让店铺起死回生,对咱们也是好事,你别搞什么手脚。”
刘碧桃没有作答,眼珠子咕噜一转,朝着张友堂问道,“周家那边怎么说?”
提起周家,张友堂眉头皱得更深了。
“周家那丫头年纪比志儿还大三岁,志儿肯娶她已经是委屈自己了,难不成她还不愿意?”
见张友堂迟迟不说话,刘碧桃埋怨了几句。
“你还有脸说人家姑娘?老二的荒唐事早就传得尽人皆知了,若非周老弟念及旧情,早就将我轰出去了,锦丫头说了,就算是嫁给老大,她也不会嫁给老二的。”
张友堂气不过,朝着张守志又是一脚。
“不嫁就不嫁,老子还不想娶呢,就她那大饼子脸,还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
张守志也气得不行,眼看着爹也不站在自己这边,索性彻底摆烂。
那个贱丫头不是想买官盐吗,他偏要去赵伍才面前晃悠,让那死丫头输个彻底!
晚膳时,依照规矩,张老爷回来了,他们该去前厅吃饭,只是今日闹得这般不愉快,林歌索性没去。
茯苓收拾完明日要带的行李,又端来一碗汤药。
“娘子别怕苦,我这里有糖。”还没等林歌将药喝下去,张守瑾早早地捧着两颗糖在一旁等着。
夜里,林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瞧见地上的小傻子也睁着大眼睛,便又嘱咐道。
“明日你自己在家一定要乖乖的,不过要是刘姨娘来欺负你,你就打回去,等我回来给你撑腰。”
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张守瑾只是嗯了一声,好像在闹脾气。
察觉到他的异常,林歌无奈笑笑,“我是去办正事的,带着你不方便。”
“娘子是嫌我傻吗?”
张守瑾忽然坐起来,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眸子里,如一潭死水,平静得骇人。
有那么一瞬间,林歌竟然怀疑小傻子不傻了。
“相公不是傻,是关心我,但是我也一样会关心你,若是你同我一起去,我会分心的。”
水光寺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要七八天,她是真的担心小傻子半路会不舒服。
听到那声“相公”,张守瑾嘴里微扬,心里像是吃了蜜,甜滋滋的。
“好,我在家等着娘子回来。”张守瑾傻乎乎地说完,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下。
瞧见这帮孩子气的张守瑾,林歌也跟着笑了,方才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敷衍,她是真的担心小傻子。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林歌便和茯苓坐马车离开了。
张守瑾一直在门口望着,直到马车没了踪影,这才悻悻离开。
“那丫头也没多喜欢你,出门也不说把你带上。”
刚从花楼里回来的张守志瞧见自己大哥这副傻样,忍不住嘲讽。
“依我看,她这回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你闭嘴!”
张守瑾本就因为小娘子离开有些伤心,偏偏还有那不长眼的人往上撞,那就不能怪他了。
“你要干什么?爹可是在府上,你若是在打我,我就让爹把你关禁闭!”
见张守瑾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朝自己靠近,张守志害怕了。
“啊…”
不一会儿,张府门口响起了阵阵哀鸣。
马车一路疾行,终是在三天后抵达了水光寺。
在来的路上,林歌听茯苓讲了这水光寺的由来。
听说这水光寺原本建在南山,是陆崇花了大价钱挪到济州城的。
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夫人,听说这寺庙很灵,咱们也去烧炷香吧。”
将人扶下马车后,茯苓建议道。
“世人拜佛,皆因心有所求,茯苓,你想求什么?”
茯苓脚步一顿,神色如常道,“奴婢只求平安。”
“那去拜一拜吧,这寺庙果真人间胜景,陆崇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林歌自顾自地呢喃着,没在意身后茯苓眼底的惊愕。
沿着小路一直走,再往前,是一座院子。
院门口站着不少人,有的焦急等待,有的甚至扒着门缝朝里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