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忽然传来永嘉郡主的声音。
两个丫鬟应了一声,朝着林清浅走去。
何老夫人一眼瞧见了站在斋堂门口的吕安瑶,连忙加快了脚步。
“瑶丫头,你不是和乐安县主一起来的吗?她人呢?”
何老夫人环视了一圈,也没瞧见林歌的身影。
吕安瑶朝那间禅房指了指。
没等她开口说话,永嘉郡主皱眉问道,“你是不是指错了,那是哥哥的禅房,我们都没进去过。”
何老夫人见永嘉郡主朝他们走来,笑呵呵地介绍道,“瑶丫头,这就是你舅母。”
吕安瑶连忙福了福身,恭敬喊了一声,“舅母万安。”
见她这般温顺模样,永嘉打心眼儿里喜欢,笑着将人扶起来,“你怀着身子,一家人不在乎这些虚礼。”
永嘉郡主如是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镯子,“这个就当作舅母给你的见面礼吧。”
她牵起吕安瑶的手,轻轻一套,翠绿的镯子乖巧地套到了那嫩白的手腕上,格外好看。
“谢谢舅母。”吕安瑶受宠若惊,眼底的那抹惧意渐渐消散。
她可没忘记昨日在糕点铺时,永嘉郡主的威风!
“你们滚一边去,别碰本郡主!”林清浅暴躁的声音,打断了几人动静氛围。
永嘉眉头一皱,走上前去给了她一巴掌。
林清浅一身泥土,又被人打了一巴掌,火气彻底爆发,“我可是平王的女儿,是陛下唯一的表妹,你竟然敢打我!”
永嘉郡主只是嗤笑一声,“打你还需理由吗,本郡主还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整日来佛寺里勾搭我哥哥!”
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儿子大三岁的姑娘,永嘉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起来。
她一把将人扯下台阶,不想理人了。
“你方才说,乐安县主在禅房里头?”听到禅房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永嘉吃了一惊。
吕安瑶乖巧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永嘉郡主的胳膊上,“千真万确。”
听了这话,永嘉眸中涌起一抹亮光,她哥哥已经许久不见人了。
真不知道这乐安县主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
禅房内,林歌跪坐在蒲团上,静静观察着眼前的人。
一别五年,祁润容颜未老,那双眼睛里满是沧桑。
“施主为何这样看着我?”祁润抬起头,朝着她温和一笑。
林歌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世子为何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偏要跑来寺庙里当和尚?”
“贫僧法号净空,这里没有什么世子。”祁润双手合十,语气格外平静。
就像是春日里的和风,波澜不惊。
林歌叹了口气,“大师遁入空门,可是为了镇国公主?”
净空微微抬眸,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愧色。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来此处修行,的确有这个原因。”
净空如是说着,倒了一杯茶。
“施主今年多大了,是何时入的京城,为何要称我为祁家阿润。”
祁润抬头朝她看去,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这般称呼他了。
林歌神色微怔,端起茶杯的手扬在半空,方才她一时激动,用的还是之前的称呼。
“我是济州人,两月前入的京城,至于称呼…”
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朝祁润看去,“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大师的名讳,才如此称呼,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大师包涵。”
祁润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林歌快要睡着了,才出声让她离开。
“啊!”
一声惨叫,瞬时揪起了林歌的心。
“瑶丫头!”
随之而来的,是何老夫人的呐喊声。
林歌连忙推门而出,一眼瞧见了滚落到台阶下的吕安瑶。
吕安瑶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身下隐显现出大片血迹。
看到这一幕,林歌彻底慌了神,快步跑到院中将人扶起,这才朝台阶上的始作俑者看去。
林清浅正站在那里发愣,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没站稳…”
永嘉郡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气愤吼道,“我外甥女腹中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定饶不了你!”
何老夫人也抬头朝她看去,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意,“您是郡主又如何,若是瑶丫头有个万一,老身就是拼了这条命,还要到皇帝面前告御状!”
“林姐姐…好疼…”
倒在林歌怀中的吕安瑶轻声说着,两只手死死护在肚子上,额头满是汗珠。
林歌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都在发颤,“别怕,我在这儿呢,不会有事的…”
“姐姐,千万别告诉夫君…”
吕安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说完这话后,陷入了昏迷。
“把她抱进来吧!”
禅房的门忽然打开,祁润不知何时跑了出来,顾不上男女之嫌,将人抱到了榻上。
永嘉来不及反应,连忙命人去府上请大夫。
好在茯苓一直在林歌身边陪侍,见吕安瑶这般痛苦,茯苓面露犹豫。
“你快给她治啊!”
见茯苓一直没动,林歌心急得不行。
茯苓垂下眸子,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奴婢不想救,江夫人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磕了肚子,怕是要难产。”
“母子两个,只能保其一。”
听了这话,何老夫人脚下一软,差点昏过去。
被人搀扶到座上后,何老夫人使劲拍着桌子,“都怪我没扶好她,我可怜的瑶丫头啊!”
“先别管孩子了,务必要保住安瑶的性命!”
林歌来不及多想,见榻上溢出来的鲜血,当机立断地说道。
“救…救我的孩子,茯苓,救孩子…”
榻上的人有了一丝意识,两只手护在肚子上,断断续续地说着。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孩子作甚,你若死了,一切都是虚妄!”
林歌没理会她,直接朝茯苓下了命令。
“奴婢要施针了,还请诸位去前厅等着。”
茯苓朝众人福了福身,说完这话,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何老夫人心里着急,却又不得不听从吩咐,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禅房。
“婆母,安瑶是个有福气的,定不会有事。”
永嘉郡主攥着何老夫人的手,声音温和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