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
林歌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乐安…”
永嘉扯住林歌的袖子,神情里满是担忧。
“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看在武博侯的面子上,太后也不敢为难你。”
林歌轻叹一声,语重心长说道:“郡主下次莫要把武博侯府拿出来说事了,陛下最忌讳这个。”
“太后娘娘不会为难臣女的,臣女有把握。”
见林歌言之凿凿,永嘉只好将手放开,目送林歌随着桂嬷嬷离开。
慈宁宫里,太后翘首以盼。
手上捧着那幅桃花图来回摩挲,上头的硫光粉都要被她磨完了。
“太后,乐安县主来了。”
千呼万唤下,桂嬷嬷总算将人带来了慈宁宫。
太后忙从凤榻上起身,慌忙朝外走去,正好遇上进殿的林歌。
林歌停在原地,抬眸朝太后看去。
一别数年,母妃风采依旧。
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皱纹,只是眉宇间那抹愁绪,始终散不开。
“臣女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林歌收回思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太后仍旧呆愣在原地,目光一直在林歌身上打量,对上那双眼睛时,太后身形颤了颤。
她忙抬起手,想要将人扶起来。
“歌儿…”
口中,呢喃出林歌的小名。
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与惊喜。
林歌仍旧站在那儿,神色未变。
只是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触动,揭穿了她此刻的镇定。
“太后再唤谁?”
林歌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太后的眼睛。
“您哪里不舒服吗?”察觉到太后的异样,桂嬷嬷急忙上前,将人扶到榻上。
太后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林歌半步。
“桂嬷嬷,外头的鸟有些吵,去把它们哄走。”
桂嬷嬷应了一声,犹豫问道:“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了。”
“哀家让你去,你就去!”
太后声音里带着几分薄怒,桂嬷嬷不敢反驳,只能悻悻退下。
见殿里只剩他们两人,太后忙从凤榻上起身,走过去拉住了林歌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歌儿,是你吗?”
她紧紧握着林歌的手,声音里充斥着诧异与惊喜。
“我就知道你如此要强,不会轻易地被他们害死,我的歌儿一向是最厉害的。”
太后将林歌抱在怀里,任由泪水滑落颈间。
林歌眉头紧锁,泪水滴在她脸上,有些痒。
“娘娘再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等太后哭累了,林歌将人推开,恭敬地朝后退了几步。
见林歌眼底的疏离,太后眸色微沉,咬了咬唇,“我知道你怪我没护住瑾柔他们,但母妃有母妃的难处,歌儿莫要再同母妃置气了,那硫光粉只有你会做。”
太后如是说着,将那幅画捧到林歌面前,激动说道,“你既然用硫光粉作画,便说明你想让母妃知晓你回来了,又为何要绷着一张脸骗我呢?”
她一只手伏在胸口上,神情悲切,“瞧见你这样,母妃心疼。”
林歌阖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气。
宫殿里燃着熟悉的青菱香,她恍然回想起儿时午睡时的场景。
“母妃。”
林歌轻唤一声,掩去眼底的疲惫。
见她承认了身份,太后喜极而泣,重新将人拥入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爱不释手。
“好丫头,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今日才来找母妃?”
听了这话,林歌敛了敛眸子,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醒来时已经是五年后了。”
林歌絮絮叨叨地讲述醒来后的奇遇,太后听着听着,两只手紧紧抓在锦衣上,眸中透着担忧。
“这一年里,你当真受了不少委屈。”
太后慈爱地看向她,伸出手在她额前摸了摸,忽然笑了,“罢了,上天还是公允的,给了你一副新躯壳,这模样虽不及你曾经貌美,倒也还行。”
“煜儿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太后忽然问道。
林歌点了点头。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按照那小子的疯劲儿,倘若知晓了林歌的真实身份,定会直接封她为公主。
她拉起林歌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母妃真想把你留在宫里,只是这皇城里危机四伏,对你不利。”
林歌淡淡开口:“我既然来了京城,便没打算离开。”
太后眉头一皱,“听说你今日得罪了林清浅,那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日后,你莫要和永嘉来往了。”
“武博侯狼子野心,若是让他们知晓你的身份…”
林歌眸色微沉,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季莺宁的孩子,是如何没的?”
听此一问,太后瞳孔微缩。
她连忙低下头,嘱咐道:“这事你莫要插手。”
“瑾柔姑姑侍奉了您十几年,您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家破人亡,母妃,我曾经以为您虽身处后宫,却同那些心思诡谲之人不一样,可如今看来,您才是最懂明哲保身之人。”
林歌冷笑一声,不顾太后阻拦,丢下这话便离开了。
“歌儿!”
太后刚想追出去,正好同桂嬷嬷碰上。
桂嬷嬷忙将人拦下,神情微变,“太后,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了,快将眼泪收收。”
听闻此言,太后忙深吸一口气,命人端来一盆清水,将脸上的泪痕洗去。
“乐安县主为何突然上京了?”重新梳妆时,太后忽然问道。
桂嬷嬷一面选着发簪,一面说道,“听闻县主的夫君今年要参与春闱,未免舟车劳顿,县主索性直接住下了。”
太后眸色一惊,转头朝桂嬷嬷看去,发钗直接勾住一缕发丝。
看着手中多了一根头发,桂嬷嬷慌忙下跪,“奴婢该死。”
太后不甚在意,仍旧问道,“她成亲了?”
方才歌儿从未提起过这事。
桂嬷嬷不知太后为何如此激动,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夫君是谁?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连三个问题,直直朝桂嬷嬷砸来。
桂嬷嬷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这才一一作答:“乐安县主的夫君是济州人,不足十岁便中了秀才,只是十几年前无端落水伤了神智,人痴傻了十几年,直到去年成亲冲喜后,这才恢复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