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梨猛然醒悟:“是啊,他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对我的!”
对了,最近江淮衣身上发生的最大一件事,就是他跟沈家那个商女下聘的事。
如今江淮衣对她态度大变,肯定是沈家那个粗鄙的商女在背后说了什么,做了!
她人都还没过门呢,就想在侯府搅风搅雨!
她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姓沈的,我不会放过你!”温梨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即吩咐秋萍,“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女人平日里都在做什么,有什么仇人。”
秋萍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乖巧的应了声,“姑娘放心,明日我就找人去打听打听。”
温梨咬了咬后槽牙,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还是太轻敌了。
之前她满心以为,姓沈的一家不过是挟恩图报,江淮衣看不上那种商女出身的低贱货色。
而且凭着她和江淮衣之间的关系,换了任何人嫁进侯府,她都有把握动摇不了她在江淮衣心目中的地位。
甚至还能让那商女寸步难行,人心尽失。
到时候江淮衣休妻之后,便是二婚,大家的姑娘不可能嫁他,她便能顺理成章地成为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那个商女!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她一定要那个商女怎么来的怎么滚出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温梨的猜测是正确的。
若是沈棠雪知道这件事,都得夸她一句歪打正着。
当然,若是沈棠雪知道这事,也还得骂江淮衣两句:我人都没嫁进侯府呢,你就给我招仇家了,真是了不得啊!
……
翌日。
沈棠雪早早便换了一身素衣,从头到脚都是素的,头上也只绑了素色的发带,就这么一身素白地带着阿诺出府。
因为今天要去大相国寺,所以她命人备了马车。
兴许是昨个儿沈复回去之后提起了,今个儿陈氏倒是识趣地没有来找茬儿。
来喜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车夫。
“姑娘,之前您让喜凤来传话说要打听的栖云阁,小的打听过了,没人听说过这个地方。是不是还有别名,或是其他的叫法?”
借着沈棠雪上车的功夫,来喜轻声说道。
沈棠雪闻言看了他一眼,便上了车。
若是换了其他人,像阿诺和喜凤,定会说,怎么都打不到,会不会是没有这个地方?
但他想的,却是,是否另有名称。
一句话,足可见他思虑周全。
马车离了沈宅,沈棠雪才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地方没有别名,就这么一个名字。但那处所在十分隐蔽,想来确实不好打听。”
来喜驾着车,低声回了一句,“小的会继续打听的。”
“嗯。”
沈棠雪一行到到各家铺子把东西都拿上之后,便直奔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供奉了很多逝者的灵位,常有家眷前来悼念。
沈棠雪到时,也有一位身着素服的夫人同来。
虽是穿的素服,通体却有贵气,而且,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
那位夫人身边还带了位看起来就很能干的妈妈。
沈棠雪看了一眼,只礼貌地颔首,便接过阿诺递过来的东西也往里走。
待走到牌位跟前,那位夫人竟也是在那儿等着,看她过来,这才温声道,“今日我是来给恩人上香的。”
只这一句话,便让沈棠雪愣在原地良久。
“……您,您是靖安侯夫人?”
“我娘家姓周,小字阿梅,我这条命是你亲生阿娘用命换回来的,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周姨或梅姨都可。”
“岂敢岂敢,小女见过周姨母。”沈棠雪连忙行礼。
以她和江淮衣已经定了亲也下了聘的关系,若侯夫人要摆未来婆婆的架子,也是使得的,但对方让她叫一声姨母,便是在主动拉近关系。
她也不能不识好歹。
二人简单地寒暄过后,沈棠雪便给她母亲吕氏上了香,烧了纸钱。
侯夫人也一并上了香,再度感谢她当年的救命之恩,也言道:“昔年咱们定下的儿女亲事,总算快要实现了,婚期定在了中秋,是个团圆的好日子。”
“到时候,也一定会请恩人你一并去做见证的。”
沈棠雪意外地看着侯夫人。
后者回过来一个笑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恩人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与我家那个混不吝的小子成婚,少了谁见证,也不能少了她的见证。”
说完,又道:“想来你也有很多话要跟你阿娘说,我就不打扰了,我们在外头等你。”
然后便出去了。
胡夫人的体贴和周到,出乎意料。
沈棠雪道了声谢,当初我只剩下他一个人时,看着牌位上的母吕氏等字样,眼泪一下便落了下来。
“母亲,女儿已经十八岁了,再过几个月,便要同您当年救过的那位靖安侯夫人的儿子——靖安侯世子成婚了。”
“因为他的家世显赫,地位卓然,陈氏母女一度产生过半价的念头,但最终因为那位世子的风流名声而改了主意。”
“沈家的情况想来不用女儿说,您心里也是有数的。都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女儿少时不懂这句话,如今才知道,人心之险恶。”
“至于显赫的靖安侯府,侯夫人方才也给您上了香,想必,有您的这层关系在,女儿嫁进侯府他们也不会亏待了我的,总归是比在沈家寄人篱下要强一些。”
“不过,女儿说这些也不是想给您添烦恼的,女儿只是想让您知道,您的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你在那边不要太多牵挂。”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像江淮衣两次帮她撑腰出气,像侯府给了她很丰厚的聘礼等等。
念念叨叨地说了许久,等那长长的香都要燃尽了,她这才止住了话头。
“母亲,女儿改日再来看您了。”
……
侯夫人主仆二人一直等在外面没离开。
沈棠雪出来时,侯夫人便扶着她那位妈妈的手站起来。
“周姨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吧?”沈棠雪开门见山道。
侯夫人点了点头。
她身边的李妈妈连忙说道,“沈大姑娘,我家夫人请寺里的小师傅准备了间禅房,咱们移步去禅房里说吧。”
沈棠雪看了看侯夫人略显苍白的唇色,缓缓地点了头。
等她们都离开之后,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进了殿内。
拿出了自己准备的贡品和香烛纸钱,又给沈棠雪的母亲吕氏上香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