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逆女,她又做什么了?”沈复冷着张脸,仿佛沈棠雪已经做了什么罪不容恕的事。
沈岳便趁机添油加醋,“父亲,您难道没有发现么?自打她跟靖安侯府那个风流世子定了亲之后,咱们家就没有一天安宁的。”
“沈棠雪她仗着有侯府撑腰,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如今也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而且您和母亲还处处忍让。……”
“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到中秋她出嫁,咱们沈家就变成她一个人的了!那我读这书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辍学回家,洗手与她沈棠雪做个伙计算了!”
“胡闹!你可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这身家的家业,将来都是你的。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沈复斥责道,但他却没有真的动怒。
如寒霜般的面色,出卖了他的内心。
因为他认可沈岳说的话,近来,就是因为多了侯府的撑腰,那逆女确实行事越发乖张,也越发的目中无人了。
从她自作主张把靖安侯府下聘的聘礼和她亲生母亲的嫁妆单子都给了侯府的管家时起,她就越发不好掌控了。
而且隐隐有脱离掌控的痕迹。
“父亲,我哪一句说错了?我母亲掌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啊,而且我母亲是长辈,他就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顶撞我母亲,还害得母亲挨了父亲的打。”
“以前我姐姐乖巧懂事,温柔可人,可自从她沈棠雪跟侯府定了亲,她就仗着侯府的势处处欺负我姐姐,如今还害得我姐禁足了。”
“如今府中上下都不敬主母,只知大姑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呀!”
“既然我们母子三人加起来,还不如她沈棠雪一个在您心里的分量,那我还读什么书?”
“我常年在书院读书,我都能看穿这些,父亲每日都在家里,难不成还没有我这个我家每个月在家几天的人看得清楚?”
沈岳一番慷慨陈词,沈复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不可胡言乱语。”
然后沉默着离开了。
“胡闹,你又气你父亲!”陈氏佯装训斥沈岳,却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
在沈复的背后,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别提多高兴了。
沈岳撇撇嘴,“都是沈棠雪那个搅家精,她能消失了才好。”
在这个家里这么当年,她还没弄清楚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么?
得罪了他,早晚让她身败名裂地从这个家滚出去!
陈氏并不知道沈岳与沈棠雪还有一些别的龃龉,心里也盼着沈棠雪早些滚出沈家,最好是把侯府下聘的那些钱都留下来,一分钱也别带走。
“岳儿,明日你就要回书院了,你记住,你必须好好读书,我和你姐姐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沈岳对着陈氏满脸的期待,那句我不想回书院,还是没能说出口,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少了沈复,陈氏母子的晚饭倒是也吃得挺香。
但陈氏方才看的分明,方才岳儿已经把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沈复还是没有表态,也没有气势汹汹地去处置沈棠雪,怕是因为,今日是那姓吕的贱人的忌日!
他心中有几分不忍和愧疚。
不过,他有什么可愧疚的,若吕氏不死,他哪里能有如今的这一切的?
……
有赖于来喜的眼线,沈棠雪没用太久便听说了饭厅里发生的事。
但她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上面。
沈复是个没良心的玩意儿,那陈氏母子三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付她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最在意的是,应娘的下落。
喜凤回去和来喜吃了顿饭之后,回来便跟她说,“我哥说,栖云阁有消息了。”
沈棠雪喜出望外,但喜凤又接着道:“我哥说,他是在大相国寺门口的时候听别的马夫说的。”
“不过他们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说这个地方很是神秘,但具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在哪里?就还是没有头绪。”
沈棠雪点点头,“能打听到名字就已经是进步了。”
她没有问喜凤,为何来喜今日在大相国寺前就听见了却没有回禀,而是让她带话。
有些事情,其实心照不宣就好。
翌日,阿诺经过多方小心翼翼的打听,也终于摸清了新来那位厨娘的身份。
“听说,这新厨娘杜氏不是新来的,是府里前两个月就来来的浆洗妇人。”阿诺说道。
如今他们棠梨院的人在沈宅里是步履维艰,打听个消息都要小心地避人耳目。这才让阿诺多费了这么多功夫。
“听说也是个死了丈夫无家可归的,就倒在街上。当时陈氏去上香的时候刚好路过,顺路就给救了。”
上香,顺路?
沈棠雪觉得很可疑,陈氏向来不是这般心善的人,照这么个说法,陈氏每回出去,路边倒的乞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也不见她发过一次善心。
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这个进沈家的方式,有点熟悉。
对了,刘妈妈当初不就是这么被她亲生母亲带进沈家的么?
沈棠雪猛地一个激灵,“阿诺,喜凤,你们这两日去厨房取饭,可曾见过那厨娘长什么模样?”
“没有。”喜凤率先摇头。
阿诺也跟着摇头,“我看到过她,看着年纪不大,但她做饭的时候都会戴着个面纱呢。”
喜凤也跟着道,“我那天听了一嘴,没头没尾的。阿诺姐姐这么一说,说的就应该是这新厨娘杜氏了。”
“听说她不是做饭才戴面纱,是家里遭了灾,高温烤坏了脸。”
家里遭灾,高温烤坏了脸?
那也就是说,也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了?
沈棠雪心中越发觉得蹊跷,实在是当时那桌饭菜的味道太熟悉了。
但后面吃的,又没有那种感觉了。
“你们再打听打听,但还是那句话,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我们省的。”阿诺和喜凤齐声说道。
两日后。
沈府刚吃过早饭,侯府的刘管家就到了,身边还跟了三四个小厮。
“刘管家,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短暂的意外之后,陈氏马上便摆出沈家当家主母的派头,热情待客。
“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沈太太协助配合一二。”刘管家淡淡的道,但侯府管家的派头十足。
陈氏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刘管家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我们沈家上下定是会全力协助的。”
“嗯。”
刘管家神色一直淡淡的,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沉稳。
“还请沈太太先把沈大姑娘请出来,我家夫人和世子有些话要我转达给未来少夫人。”
这种见面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刘管家也没有避着人的意思,陈氏自然并无不允,很快就打发了身边的钱妈妈亲自去棠梨院请人。
不想,钱妈妈前脚刚出门,江淮衣后脚就进门了,后头还了一位看起来颇有脸面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