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中毒之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又因为牵扯了太医,上位为表恩宠与关怀,流水一样的赏赐送到了侯府。
还让几位太医过来协助为侯夫人解毒。
但江侯爷只留下了熟悉的孙太医,其他的太医便婉拒了。
而那些赏赐更是奢华。
珠宝首饰、珍贵瓷器、贡品织锦都不在话下,其中更是不乏许多大内珍藏的珍贵药材。
常大夫看了那些药材,笑的合不拢嘴。惹得江淮衣一阵白眼,“常大夫这么高兴,是为何意啊?难不成。我娘深重剧毒,性命垂危,你还高兴上了?”
“抱歉抱歉,在下并未有此意。”他忙不迭赔礼道歉。
别人几辈子都不一定能见着的东西,他一下全见着了,如何能不欣喜。
但他这么高兴,又好似在幸灾乐祸侯夫人的中毒一样,自是要赶紧解释清楚。
“这些药材虽然对解侯夫人的毒没什么用处,但都是补气养、血延年益寿的圣品,这样的东西寻常官宦人家都不见得能有一样,如今侯府里多了这么许多,对世子一家人来说也是个保障。”
话音落,江淮衣的视线落在药材上,目光随之一暗,“药是好药,心却未必是好心。”
不等常大夫发问,他便又吩咐了一句,“这些药就交给常大夫了,每一样都要仔细检验,看是否有异常。”
常大夫连忙说好,心里暗道:这江世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侯夫人中毒日久,早已深入五脏六腑,脏器功能也多有衰竭。
解毒只是第一步,拔除余毒、治疗脏器衰竭是第二步、也是更为重要的一步,后续还得长时间调理。
后续的调理恢复且不说,整个解毒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需要内服汤药、外用药浴,再配合针灸。
但又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常大夫不便近身施针,所以学过医的听琴在这个时候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沈棠雪也全程一道陪着。
一连三天的针灸和药浴结束,常大夫为刚刚从药浴中捞出来的侯夫人把脉,欣然笑了。
“侯夫人体内毒素排出九成,于性命已经无碍了,只剩下部分余毒,慢慢用药拔除就好了。”
“当真?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江侯爷,激动地都几乎语无伦次了。
“太好了!”
江淮衣激动万分,一把就将沈棠雪揽进了怀里。
“咳咳。”常大夫右手握拳抵在唇际,“侯爷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不过拔除余毒的过程,也是修复脏器功能的好机会,这个过程就不能操之过急了。”
沈棠雪也是刚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了江淮衣,明明折腾了三天,应该疲累才是,这会儿脸蛋红扑扑了,说不出的娇俏。
“知道,知道,这个我们不着急的。”江侯爷说着,握住了侯夫人的手,“夫人,你听见了么?你没事了。”
侯夫人经过了这一连三天的折腾,此时已经虚脱无力,连撑起眼皮都有些疲累,只能勉强眨了眨眼睛。
“听,听见了。”
“爹,你让娘好好休息吧。”江淮衣被推开了也没有恼,还从旁劝道。
常大夫也配合地说道,“是啊,解毒这三天又是针灸又是药浴的,侯夫人应该已经累够呛了,接下来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江侯爷恍然大悟,“对对,常大夫说的是。”
然后就赶紧给侯夫人掖好被角。
“瑾然,你媳妇儿这几天一直陪着你娘,也累坏了,赶紧带她回去歇着吧,就别在这儿耗着了。”
沈棠雪犹豫了一下。
江淮衣便替她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然后不由分说将她带走。
听琴和阿诺她们也都跟着行礼告退。
出门时,看见候在外头的孙太医,也只是礼貌颔首。……
回到松涛院,白妈妈便来报,厨房那边出事了。
“是什么情况?”
“是三夫人,又闹幺蛾子了。”白妈妈赶紧眼角余光地说了一番。
因为侯夫人中毒的事情,一连折腾了这么多天,加上抓了厨房的管事妈妈等行动,动静实在不小,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注意到了。
下人们见一连抓了个好几个人,夫人又病着,什么风言风语都传出来了,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出风头。
大房没什么胆子乱来,这些时间除了偶尔让儿媳妇冯氏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三夫人却早就卯着劲想趁着侯夫人分不开身的功夫,来作妖了。
像厨房管事这样的位置,才刚腾出几个,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往里塞人了。
这几天沈棠雪顾着侯夫人那边,没空管这些,倒叫她钻了空子,这会儿厨房里正因为她突然弄了个不知所谓的管事进来,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沈棠雪抒了口气,“我去看看。”
“不着急吧,你这几天也累了,休息好了再去也不迟。”江淮衣试图劝说。
沈棠雪摆摆手,“最近府里人心惶惶的,这个时候厨房不能乱,一乱就都乱套了。”
“母亲把家暂时交给我管,若是她几天不管家里就乱了套,那岂不是我无能么?”
江淮衣无法反驳。
沈棠雪让累了几天的阿诺和听琴先去休息,便带着知情的闻书和白妈妈去了。
江淮衣不放心,给了听雨一个眼神。
听雨便赶紧跟了上去。
“你们这是公然违背我这个管事的,就不怕上面主子知道了,把你们都发卖出去么?!”
“突然冒出来你这么个人,那你打哪来的都不知道,凭什么让我听你的?就凭你说你是新来的管事,有谁能够证明?”
“就是说啊,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瞎指挥,你知道我们的活儿都是怎么干的么?”
沈棠雪到时,他们正吵得不可开交。
烧火的、洗菜切菜的、掌勺的,一个个都不干活了,手里不是拿着菜刀就是握着烧火棍,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而穿着一身青色袍子五大三粗的陌生男人站在其中,就格外的突出。
“我就是新来的管事,还需要什么证明,三夫人的话还不能证明么?你们这帮刁民,给你们脸了是不是?!待会儿我就禀明三夫人,把你们都发卖了!”
“我却是不知,这侯府何时轮到三夫人做主了。”
清凌凌的女声传来,厨房里的喧闹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