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五大三粗的青袍男人顽固了一圈,目光最后才落在沈棠雪身上。
“多管闲事的就是你?你又是什么人,哪个院子里的?连这种闲事都敢管!你就不怕三夫人发落了你!”
这副好似能决定他人命运的架势,差点就把人唬住了呢。
沈棠雪嗤笑道,“这侯府何时轮到三夫人做主了?怎么也没有人通知我?”
那青袍男人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穿的是一身灰扑扑的衣裙,布料也都是粗布,还不知道在哪里弄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水渍,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
头发也用头巾包着,就用根木簪子固定着,如此落魄的模样,比之厨房干活的下人还不如。
“主子们的事情还要通知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越发不屑,鼻孔都要朝天了。
他却是没注意到,在沈棠雪出现的时候,厨房里里里外外的人都恭敬了不少。
只是因为沈棠雪方才冲他们摇了摇头,他们才没有行礼,否则这会儿早就都跪下告状了。
沈棠雪低头看了身上的衣裙,露出了然的笑意。
她这几天都在倚梅园陪着母亲泡药浴、针灸,时常要搬搬抬抬的,时不时还要溅一身药水,自然不可能穿那些好衣裳了。
没想到,这也能成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看不起她的理由。
“你放肆!”白妈妈怒道,“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我看你这打扮倒像是府里有头有脸,你的年纪虽然大了些,但也还挺有韵味的,正好我刚死了婆娘,不如你给我做个填房如何?”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在我跟前说这种话。”白妈妈冷笑。
就连审讯犯人的时候都没有动过怒的人,这会儿算是被这个人给激怒了。
“老子的靠山是三夫人,以后我就是这厨房的管事了,跟着我,我保你吃香喝辣的!不比你在主子跟前端茶倒水看人脸色强啊。”
那青袍的男人还不以为耻,说着满脸横肉都狰狞起来了,“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到时候我亲自动手可就不好看了。”
“好一个吃香的喝辣的,好一个亲自动手,三夫人当真是好大的未曾。”白妈妈气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转向沈棠雪,还没来得快说话,沈棠雪便抬起手,“这种人还不配白妈妈你亲自动手。”
说完,兀自打量了这青袍男人一眼,“你姓甚名谁?是谁把你弄进侯府来的?”
“我许大是你们三夫人娘家的人,她让我来在厨房当管事,现在我就是这厨房的老大!你们都给我放尊重一点,否则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说着,许大放肆地又打量了沈棠雪一眼,“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给我当婆娘我都看不上,小心我把你胳膊腿都给折了,扔护城河里去喂鱼!”
“放肆!”沈棠雪怒目,沉声道,“拿下他!”
厨房众人正准备上前,沈棠雪等人的身后突然蹿出一个听雨,趁着许大不备,一脚过去便将人踹翻在地。
其他人跟着一拥而上。
三下五除二,许大就直接被捆成了头猪一样。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三夫人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雨,你去请世子和三夫人到花厅,倚梅园那边也去说一声。”
说完,沈棠雪居高临下地扫了徐大一眼,“我倒想看看,三夫人能不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是,少夫人。”听雨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许大却因为他那句少夫人而瞪大了眼珠子,“少、少夫人……唔!”
厨娘拎了一块抹布,顺势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把人扔院子里去就行了,白妈妈,这里还请你帮忙照看一下。”
白妈妈领了命,其他人看了一眼,地上被猪蹄扣捆着的许大,也都安心地干活儿去了。
少夫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听雨刚出了厨房,就遇上了江淮衣。
“世子?少夫人说……”
“我都知道了。”江淮衣打断他,“你去倚梅园请我爹,然后叫人把三婶叫到花厅。”
听雨反应过来,敢情世子让他跟过来也不放心,自己又偷偷跟过来了呢。
“是,世子。”
听雨到了倚梅园,侯夫人正在吃东西,还没睡下,他便将厨房的事情一说,侯夫人都差点坐起来骂人。
“简直是不知所谓!”
“你别激动,千万不要动气,常大夫说你接下来要尽养,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去办。”江侯爷连忙安抚道。
侯夫人疲惫地点了点头,便又喝了口汤,便躺下了。
江侯爷吩咐人照看好侯夫人,便跟着听雨离开。
而这会儿,江淮衣早就到了沈棠雪跟前。
他看了眼院子里被驻地客户可能结结实实的许大,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戾色。
“听松,把他拖去花厅。”
“是。”
听松说拖就拖,一点没有含糊的,也不知从哪儿弄了跟绳子来,就把许多拽走了。
沈棠雪看着他那个拖行的样子,都有些不落忍了。
“……世子,您怎么来了?”
“你就是性子太软了,对这些人就不能太客气。”江淮衣答非所问。
沈棠雪看了眼被拖拽着走远了的许大,挤出一个笑容,不作声了。
不久后。
沈棠雪和江淮衣刚到了花厅,侯爷后脚便到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三夫人也跟着到了。
还有一段距离,就大大咧咧地冲着江侯打招呼,“二哥,这是什么事儿如此?着急把我叫过来呀。”
正说着话,看见一身灰扑扑的沈棠雪,眼底闪过了不屑。
江侯爷没有搭理她,径自跨过了门槛。
随后,白妈妈也带着厨房的掌勺和切菜的人到了。
三夫人看着这阵仗,有些疑惑地问道:“二哥,这是做什么呀?”
江侯爷往那儿一坐,径自对厨房的人说道,“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厨房来的两个人,便都跪了下去。
掌勺的厨娘张氏,切菜的叫王二,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
他们才不管三夫人是不是在这里,只知道上座的是侯爷,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三夫人弄来一个许大自封为管事、还在厨房为非作歹的事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