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衣只是一顿,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想让你那继母打着侯府的旗号救沈岳,好把事情闹大,让世家没办法将事情压下去。”
“下世家大族向来最重面子,也重子嗣。确实是存在,为了把事情压下去,跟沈岳也一起保下来的是。”
“是,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到时候若是有人攻击侯府,世子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毕竟,这一切本来就都是我做的。”
沈棠雪挺直了腰杆,准备好挨骂了。
江淮衣看着她许久,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啊。”
她怎么了?
没等沈棠雪想明白他叹息什么,江淮衣的指腹轻轻刮在了她鼻头。
“你这个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指尖触及她鼻间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棠雪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能看见他双唇一张一合。
接触的一瞬间,就好似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鼻间荡漾开。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棠雪,棠雪?”
“嗯?”
江淮衣连唤了几声,沈棠雪下意识应了。
反应过来是他在叫自己之后,脸颊霎时红透。
“……世,世子,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不必担心这些。我上个折子,把沈家跟侯府撇清干系就是了。”
“世子你上折子?”沈棠雪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江淮衣:“嗯。此事你不必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但万一沈家那边闹的太大……”侯府还是会受牵连,该怎么办?
江淮衣,“你不是已经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还敢这么做,你心里应该已经有对策了吧?”
被说中了心事的沈棠雪:“……世子说的是,但还是做两手准备好一些。”
言下之意是,找他帮忙只是其中的一种办法。
刚刚觉得自己被需要,马上就被否认了,江淮衣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
难受。
“世子,还是先用饭吧,最近天干物燥,今晚我特意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猪心汤,是下心火、滋阴润肺的。你尝尝看。”
猪心猪肺?
江淮衣看着沈棠雪盛到他面前的汤,心里更难受了。
她难不成是在影射他,狼心狗肺?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棠雪,甚至还觉得自己办的挺好。
昨晚她听见江淮衣咳了,虽然只是一两声,大抵是因为秋季干燥,吃点汤汤水水就能好了。
两人就这样各想各的,也度过了一顿饭的共处时间。
……
接下来两日,陈氏借着从侯府带回补品的事,高调宣扬侯府少夫人要为救弟弟出力的事,赢得不少人关注。
她再去京兆府探监时,狱卒都不拦着了。
之前塞银子都不让进,这次好声好气的把她给请进去了。
只是。
京兆府的大牢向来不是什么好地方,沈岳才进来短短三四日,便已经瘦了一大圈,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整个人邋里邋遢的。
陈氏第一眼差点没敢认,反复看了又看,才确定那狭窄阴暗牢房里的人,真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
“岳儿,我的岳儿!”
“母亲,母亲你终于来了,你快救我出去啊!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沈岳看见了熟悉的声音,也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母亲知道,母亲知道这里不好,你再安心等我两天,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出去的!”陈氏保证道,一边说着一边往牢房里塞东西。
她带了不少吃的。
饭菜就带了一食盒,还有一袋子馒头和饼,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
沈岳看见吃的就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啃着鸡腿,才想起来问:“父亲呢,我出了这么大事,他怎么不来救我,我可是我们沈家唯一的男丁?”
“还有沈棠雪那个贱人,她现在不是侯府的少夫人么,她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父亲……他有在想办法了,至于沈棠雪那个小贱人,你放心吧,侯府会帮忙的。今日母亲能进来,就是侯府帮的忙呢。”
陈氏笑容真挚,当着狱卒的面说的很大声,生怕对方听不见。
沈岳嗤了一声,“贱人,现在才想起来帮忙,之前死哪儿去了?现在才知道要表现,要是嫁到侯府的是我姐姐就好了,她一定不会让我在牢里待这么多天!”
他心里巴不得沈棠雪在外面被人弄死了才好!
陈氏心里有苦说不出,她也希望嫁到侯府的是她的女儿,可百般算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都给那小贱人作了嫁衣!
“岳儿,你不用担心,她一定会帮这个忙的,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们是一家人,她是你的长姐,而且她如今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有个坐牢的弟弟,对她自己名声也不好。”
陈氏信誓旦旦,沈岳很快就被说服了,狠狠咬了一口鸡腿。
“算她有些良心,等我出去之后再跟她算账!”
“嗯嗯,你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等。”
陈氏和沈岳母子俩的对话都被狱卒听了去,他心里也在打鼓,之前就听说一起抓进来的这四个,都不是普通人。
三个是世家子弟,出身最差的,也有一个姐姐嫁到侯府当世子夫人。
难不成这靖安侯府真的要保他?
这狱卒转头就把陈氏母子的话禀报给牢头,牢头又上报了刑名师爷,刑名师爷又报知了京兆尹。
就这样,靖安侯府要保沈岳的消息,莫名就传开了。
陈氏也继续造势,大张旗鼓地利用沈棠雪和侯府的名义,寻找当日所谓的“目击者”,试图给沈岳洗白。
其中沈芊芊也出了不少力,最近几天她勤快地往娘家跑,弄得宋哲轩那老娘都不高兴了。
……
陈氏因为沈岳的事情忙忙碌碌时,温梨也没有闲着。
眼看着她被禁足了一个月了,她再也坐不住了,早早就吩咐秋萍,准备了东西,上倚梅园哭去了。
原则上,温梨禁足不能出院子,可秋萍可以啊。
所以秋萍就用温梨的名义,提着汤过来探病了。
一到侯夫人跟前,就开始诉说温梨的不易,说她如何如何的担心侯夫人的病情,担心得连续几天都没能睡好,人又憔悴了许多云云。
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侯夫人听了都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