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本来就觉浅,这会还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
方大夫把纱布收好,道:“皮外伤,没什么大概,但是毕竟伤处在脑袋上,还是要多小心,要不然会留疤的。”
大男人很少有介意留疤的,但眼前这个主儿,不好说啊……
方大夫干完活就开溜。
赵峰廉好声好气的上前:“卢公子,你怎么大晚上穿成这样来书院?”
卢秉眼睛瞪得老大:“我这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然谁乐意大晚上的吹冷风?”
那这跟你穿夜行衣鬼鬼祟祟走人家房顶有半毛钱关系,赵峰廉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没好说什么。
“今晚的事惊动几位了,卢公子是来寻我的,实在抱歉。”
好歹是朝廷命官,山长还是很客气的,安排卢秉的住所后就叫上柳监院走了。
一出门,柳监院还有点懵:“这卢公子什么来头?”
山长略一思索,道:“他身上衣料都出自京中,他又姓卢,按照他的年岁样貌来看,似乎是汉王门下那位年轻人。”
柳监院惊讶山长连京中汉王的事都听说过,不过他现在更想知道这人到底来头:“这个人有什么来历吗?”
“虽没有明说,但我猜应当是卢尚书的公子。”
“卢尚书……工部卢尚书?可是那位娶了当今长公主之女,淮安郡主的卢尚书?”
山长笑而不语,柳监院着实吓了一大跳。
一个赵峰廉他不怎么放眼里,但要真是卢家公子,那他可真得小心点。
“山长,我们书院时来运转了,这短短时日内,竟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山长抚须:“还是早点睡吧,再不睡明日再发生什么,可就没精力应对了。”
屋内,卢秉将一封密信交给赵峰廉。
“王爷收到你的消息就叫我过来了,这是王爷给你的,看完后记得销毁。”
赵峰廉没打算当场看,收好后道:“卢公子,你动静闹得有点大,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我怕我出不了书院。”
“怕什么,我来的光明正大,你看这个。”卢秉把一份文书拿出来,赵峰廉拿起来一看,有些惊讶。
“礼部派你来香山书院督学?”
“所以我是名正言顺过来的,这下不担心了吧。”
赵峰廉思索片刻,压低声音道:“是王爷的意思吗?那房大公子……”
卢秉忽然眼神锐利起来,语气也严肃:“不该你问的事少问,总之我会安排你进京的,也就在这两日。”
赵峰廉连忙道:“是,下官明白了。”
“对了,那个救了你的人,明天安排他过来见我。”
“好。”
卢秉摸了下脑袋伤口,嘶了口凉气:“下手还挺狠的,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赵峰廉无语又无奈,转身走了。
墙根处,杨谦和燕三眼见着赵峰廉走远才出来,两人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住处。
“朝廷怎么又派个督学来?”燕三不明白,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问号。
先是分派三个夫子到三大学院,然后又有督学,不知道其他两处学院有没有督学。
“我听说庐山书院和鸿鸣书院的两个夫子都是自愿前往的,唯独房先生……”
燕三疑惑:“房先生不是大哥你邀请来的吗?”
杨谦仰躺在床上,二郎腿舒服的翘着:“我哪来这么大的面子?白天的时候房先生不是亲口说拒绝了郑怀铮邀请吗?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来。”
“那他怎么还是来了?”
大概是他救了房小姐吧。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来其他理由。
房家的权势或许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再大些,否则怎么敢真的违背皇命?
卢秉是那个什么汉王派来的,那肯定是保皇党一枚,也就是说,他跟房舒站在对立面的。
杨谦眉头越皱越紧:“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的日子会很热闹的。”
燕三撇嘴:“我只想好好认字啊……”
时辰不早,加上今天累的不行,杨谦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一张男人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嚯!
杨谦一脚将人踢下床。
燕三捂着屁股站起来,边揉边控诉:“大哥,你踢我干什么……”
“你在我床上干什么?”
“我这不是困了嘛,都是大男人,你反应也太大了。”
杨谦下意识低头:“放屁,我老二好好的。”
燕三一脸迷茫,什么老二?
正好金武风风火火跑进来,边走边说刚听到的消息:“你们听说了没,昨天晚上学子院闹贼,听说不是贼,是新来的督学呢,也真是奇了,他干什么要飞檐走壁的啊?还大半夜来,要是有机会跟他切磋切磋就好了。”
燕三撸起袖子:“金武哥我可以陪你切磋的。”
“别,你那叫单方面殴打我,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等回头我练好了再找你!”
杨谦已经下床洗了脸,看了眼时辰,差不多要去学堂了。
三人闲聊着往学堂去,走了一路,杨谦才想起来金文没在。
金武道:“我哥一早就被柳监院叫走了,说是有事要交代,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正说着,就看见金文走在前头,他身侧还走着位陌生的富贵公子。
“是那个卢督学。”燕三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哥怎么跟新来的督学一起?我知道了,肯定是柳监院叮嘱他照顾督学吧,这督学可真年轻啊,看起来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
那头卢秉看见他们,和金文一起走过来。
卢秉没见过杨谦,但他凭直觉认出来:“你就是杨谦?”
杨谦点点头。
“听说你只用了一个月就考上了秀才?”卢秉一脸好奇。
杨谦点点头:“侥幸。”
“哎,别这么说,你连秀才都不是就好意思来香山书院读书,这就说明你有成大事的潜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换句话说,就是脸皮得厚,要是脸皮不厚,怎么能成大事?”
杨谦:“……”
这是在阴阳他吗?
但他表情看起来好认真。
“卢公子,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房舒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
卢秉呵呵一笑:“是啊,那还真是挺晦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