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突然出现火花,滋滋作响。
“房兄,好久不见了,你住哪儿呢?”
没问吃没吃,好不好,上来直接问住哪儿?
杨谦产生一个奇葩的念头——昨天晚上卢秉飞檐走壁的不会就是想找房舒吧?
房舒四两拨千斤的敷衍:“自然是书院里,听说卢兄来督学,看来我们有一阵子能相处了。”
“能和房兄在此间相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杨谦,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吧,也好感谢你相助之情。”
房舒皱着眉看过来:“你帮过他?”
那表情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居然帮外人?
杨谦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但说起来,他的确两方都帮过,但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房小姐那边完全是英雄救美,卢秉这边是有利可图。
但当时不清楚情况,现在看来,这利没那么好图,一不留神就要站队。
站队站不好,小命就难保。
“咳,举手之劳。”
卢秉没打算放过他,笑呵呵的补充:“你也太谦虚了,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会是举手之劳?待会山长要为我设宴接风,你可一定要来,我就当借花献佛了。”
这借的也太顺手了……
房舒面无表情:“马上就要上课了,快走吧。”
卢秉吧嗒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房兄,我身为督学,应该也能跟着一块去吧?走走走,莫要耽误时辰了。”
金武拉住落后一步的金文,低声询问:“你怎么跟着督学?还有他看起来跟房先生不大合得来的感觉。”
金文无语:“柳监院叫我陪卢督学逛逛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学堂的位置已经重新安排过,把房沐轻排进去,还腾出来一个位置给卢秉。
杨谦上下两辈子第一次拥有女同桌。
谁排的位置,这么会排。
“房小姐,你确定你坐在我旁边没关系?”杨谦顶着上头火辣辣的眼神,硬着头皮用腹语说话。
房沐轻笑了:“没事,我大哥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是我要求跟你坐一起的。”
房舒盯了杨谦十秒后挪开视线,翻开书本开始讲课。
别看他年轻,讲课的时候比老学究还要严肃,但比老学究要强得多,至少他讲的生动,引经据典,讲着故事就把课给讲了,连燕三都听得双眼放光,等回过神才发现,知识以某种歹毒的方式进了他脑子,并且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还真让人上头,难怪房先生能跟谢老先生和王太傅一起到三大书院教学。”金武意犹未尽的翻着书,想到昨天出意外的骑射课,更觉得可惜了。
房先生连教书都这么有意思,骑射肯定更有意思。
“第一次听房兄讲学,才知道传闻果然不虚,房兄满腹才华,不知道对孔夫子忠君之说如何看待?”
学子们打算休息了,卢秉冷不丁问起这个,瞬间一个个都打起精神。
房舒扫他一眼,有点烦。
这是拐着弯点自己呢。
“卢督学有何高见?”
卢秉掀袍起身,边踱步边道:“我见识浅薄哪比得上房兄,我只知道身为臣子应当以忠孝侍君。”
“既然如此,你何故问我?”
卢秉跟狗皮膏药一样非黏上去:“这不是听房兄讲学颇有意趣,所以想多探讨一二,诸位前来书院求学,将来必定有入朝为官的一天,多听听忠君之道没坏处,大家说是不是啊?”
郑怀铮起身附和:“卢督学言之有理,我等皆为天下子民,忠诚君主是最正确不过。”
房舒眯着眼睛短暂打量他一秒。
才挨了顿打,今天就好了?杨谦下手不够重,可惜了。
“郑公子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已经盖棺定论,那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卢督学,你若真想听,去找郑公子应该能听到你想听的。”
卢秉扫了眼郑怀铮:“学子怎么能跟夫子比?还是房兄说说吧。”
郑怀铮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卢秉想捅别人一刀之前先给了自己一刀。
他黑着脸坐回去了。
郑怀铮坐下的动作有点不协调,燕三差点笑出声。
房舒本来不想搭理的,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口道:“论语中讲,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想来所有读过论语的人都知道,卢督学应当也知道。”
眼见卢秉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燕三不明所以:“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金武解释道:“这是说君主需以礼待臣,臣子则以忠诚回报。”
燕三哦了声:“那不跟卢督学说的一样,他干嘛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金武欲言又止,拍拍他肩膀:“你还得学,少说多看,少问多想。”
卢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众人赶紧捧着书散了。
燕三还在那儿纠结为什么卢秉突然就不高兴了,杨谦没好气的道:“你胆子不小,什么时候能挪点位置给你的脑容量?孔子说这个话是,臣子的忠,以君主以礼相待为前提,意思就是告诉你不要无脑的愚忠,再简单点就是说,君主无德,也就没必要忠心。”
金文吓得脸都白了,左右张望确定没人看见才胆战心惊的道:“杨兄,慎言!要是被人听到还得了,告诉了卢督学你肯定要倒霉。”
燕三脑子半天才转过来弯:“我知道了,房先生是在说当今天子无德?”
这下轮到杨谦脸白了,跳起来一把捂住燕三嘴巴,跟金家兄弟一起把他架到角落里才敢松手。
“大哥,我快憋死了,你不就是这个意思,还不让我说?”
“我以为我已经够莽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牛。这种话以后给我烂肚子里,自己明白就行了非要说出来,你忘了你之前被追杀差点砍头了?那次你是被冤枉,下次可就未必了!”
燕三连忙摸自己脖子,一脸惊恐:“这么吓人的吗?”
“不论是真是假,当心祸从口出。”金武无奈叹气,突然眼睛直勾勾盯着某处,脸色大变,“谁在那儿!”
余下三人瞬间浑身僵硬,硬邦邦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