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她甚至懒得为他多花一丁点心思
医院的药库是重点区域,电力系统通常都有备用方案,警报系统更是有多重保障。
意外停电导致被困,警报失灵……这种巧合发生的概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她看着傅锦年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看着他身上连接的各种仪器,听着护士刚才那句“抢救”。
一个简单的“缺氧虚弱”,需要动用到抢救吗?需要如此严密的监护吗?
她知道傅锦年素来清冷禁—欲,不善言辞,但也很少说谎。
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刻意隐瞒。
傅锦年避开她的目光,身体本能地想往后缩,但被各种管线牵制住,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手指。
他艰难地开口:“意外而已。医院那边,会查的。”
沈卿宁没有立刻接话。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得有些刺耳。
这几秒的沉默,漫长得让人心头发紧。
傅锦年几乎以为她不会再问。
沈卿宁却忽然动了。
她抬起手,指尖极轻地,碰了碰他手背上留置针的胶布。
“行。我信你。”
傅锦年整个人明显一顿。
她这么轻易就……信了?
他胸口那股莫名的紧绷,刚要悄然松懈。
沈卿宁平缓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
“不过……有些事,你不想一个人扛,也随时可以告诉我。”
她的注意力,从他床头上方悬挂的输液袋,缓缓移到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
傅锦年与她对上。
心头千头万绪,翻涌不休。
沈卿宁不傻。
她那份敏锐,怎么可能真的全盘接受他那些漏洞百出的说辞。
这句“我信你”,更像一个台阶,一个她递过来的体面。
他想说声谢谢。
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挤出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咳。
沈卿宁看他这样,没多问,转身又去倒了杯温水。
这次,她没有拿吸管。
她一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后颈,让他能稍微起身。
另一手稳稳地将水杯递到他干裂的唇边。
傅锦年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咽了几口。
温润的水流滑过喉间,那股火烧火燎的干涩感,总算被压下去一些。
病房的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
白芷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透明的食品袋。
当她看清病房内,沈卿宁正扶着傅锦年喝水的亲密姿态时——白芷柔脸上的那点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锦年,你……你感觉怎么样?”
没等傅锦年回答,她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昨天晚上……宴青哥他……他突然心脏病发作,情况很不好,我只能先救他出来,所以……”
沈卿宁站在原地,目光在白芷柔和傅锦年之间转了转,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拉傅锦年的手,却被傅锦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傅锦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天花板上。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白芷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她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里面装着一些苹果、香蕉和橘子,是那种医院楼下水果店最常见的组合。
“我给你买了些水果,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锦年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天花板上挪开。他的脸转向那个碍眼的塑料袋。
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全是讥诮。
“医院楼下买的?白芷柔,你可真是……费心了。”
她甚至懒得为他多花一丁点心思。
随便在楼下的小摊上拎点东西,就想来打发他?
傅锦年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眸子里只剩下厌恶。
“带着你的东西,滚。我不想看见你。”
白芷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比傅锦年还要苍白几分。
眼泪迅速在眼眶里积聚,摇摇欲坠。
“锦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昨天没有第一时间在你身边……可是宴青哥他……他情况真的很危急……”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傅锦年陡然拔高了音量!胸膛剧烈起伏。
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他眉头狠狠一蹙,闷哼了一声。
白芷柔被他这副凶狠的样子吓得一个哆嗦。
蓄在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锦年,我求求你,你别这样……”
她哭着上前,声音放得极软,带着一丝哀求。
“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她不死心地再次伸出手,想去拉傅锦年的手。
在她过去的认知里,傅锦年对她是百依百顺的。
现在他这样,不过是气急了。
只要她姿态放低一些,好好哄一哄,他总会心软的。
哪知傅锦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下,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那一下力道不小。
沈卿宁站在一旁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只会让傅锦年更加难堪。
她默默地挪动了一下脚步,站起身。
对着病床上的傅锦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低声开口:“傅学长。我想我还是先离开比较好。你好好休息。”
傅锦年没有偏头看她。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下头。
他也觉得让沈卿宁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有些窘迫。
他现在只想让白芷柔立刻从自己眼前消失。
白芷柔听到沈卿宁的话,却立刻警惕起来。她猛地转向沈卿宁。
“沈小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锦年有我照顾就够了,毕竟我是他的妻子,照顾他是我的责任,就不劳你费心了。”
一直沉默着的傅锦年,在听到白芷柔这句“他的妻子”时,抬起了头:“白芷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前妻。”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离婚了?
沈卿宁的脚步猛地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却眼神决绝的男人。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白芷柔。
沈卿宁的心头莫名地一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白芷柔听到傅锦年那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脸上的泪痕未干。
她不认为傅锦年能真的离开她,毕竟,他那么爱她。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傅锦年刚才说的那些决绝的话,都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时说的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