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姗姗来迟时,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

    断裂的树枝散落一地,空气中还隐隐飘着一丝血腥味。

    晏清澜正站在那里,冷笑着,一脚一脚地踹在晏景文身上。

    她每踹一脚,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要把晏景文的骨头踹碎。

    “我就是养条狗,它还知道摇摇尾巴讨好我,”

    晏清澜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爹娘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的?”

    晏景文被她踹得在地上翻滚,惨叫连连,却仍然嘴硬: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要真有那么好心,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庄家落魄!”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你的真面目,早晚会被人揭穿!”

    晏清澜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肚子上。

    “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你爹!不孝子孙!”

    厉宗玉和傅清霁的嘴角一阵抽搐。

    这丫头,嘴巴也太毒了。

    宋明澜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抱住晏清澜,把她往后拖,

    “阿清,冷静!冷静!别打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晏景文,心里默默为他点了根蜡。

    “爹,娘,你们快来帮忙啊!”

    宋明澜一边死死抱住晏清澜,一边冲厉宗玉和傅清霁喊,

    “这丫头疯了,拦不住了!”

    晏清澜一看到陆家人,顿时愣住了。

    她没想到宋明澜会把厉宗玉和傅清霁也一起带来。

    她看着陆家夫妇那有些古怪的表情,心里有点发虚。

    晏清澜眼珠一转,深吸一口气,迅速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她挣开宋明澜,几步跑到傅清霁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他欺负我……”

    她抬起自己那只“受了伤”的手,可怜巴巴地给傅清霁看,

    “您看,都流血了……”

    傅清霁低头一看,只见晏清澜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是她刚才折树枝的时候,不小心被划到的。

    傅清霁:“……”“娘,”晏清澜怯生生地唤了一声,眼眶红得像刚哭过,声音细若蚊蝇,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傅清霁的心瞬间被揪紧。

    “他说我抛头露面……说我一个女儿家,不该住在外头,有辱门楣……”晏清澜的声音越来越低,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她紧紧咬着下唇,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硬生生吞进肚子里,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还说我不该把那些赏赐留着……”晏清澜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像是难以启齿。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继续道:“说我该把东西都给晏玥玥添妆……说我沽名钓誉,是个……是个……”

    晏清澜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他还说我……四年前就该一病不起……”

    断断续续的话语,如泣如诉。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傅清霁的心上,让她心疼得喘不过气。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晏清澜搂进怀里,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轻轻拍打着晏清澜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安慰:“阿清乖,不哭了啊……为了那种没心没肺的东西,不值当。”

    厉宗玉也在一旁帮腔,声音粗犷,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阿清,别听他胡咧咧,你就当……当他放了个屁!”

    宋溪溪气得直跺脚。

    她还是头一次见晏清澜哭鼻子呢!

    这么温柔、这么好看的阿清姐姐,竟然被晏景文那个混蛋给气哭了!

    宋溪溪气鼓鼓地嘟着嘴,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她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挪到晏景文身边,像只伺机而动的小猫。

    “哎呀!”宋溪溪突然惊呼一声,身子猛地一歪,狠狠地、精准地踩在了晏景文的脚背上。

    “嗷——”晏景文一声惨叫,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宋溪溪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宋明澜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连声道歉:

    “哎呦,庄大公子,真对不住!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您说这黑灯瞎火的,您又穿得这么……这么朴素,我哪儿看得见您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晏景文的脸色。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狡黠。

    “您是读书人,心胸宽广,肯定不会跟我这小女子计较的,是吧?”

    宋明澜看着晏清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中满是戏谑:

    “溪溪,你可得躲严实了。这位庄大公子,可是个‘心胸宽广’的主儿。你这一脚踩下去,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感激’你呢!”

    他故意加重了“心胸宽广”和“感激”两个词的语气,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嘲讽。

    宋溪溪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像是被吓得不轻。

    她紧紧抓住宋明澜的衣袖,声音都有些发颤:

    “真、真的吗?庄大公子……他该不会是想……‘报答’我吧?”

    “大哥,你不是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庄大公子该不会……要等十年后再来‘报答’我吧?”

    宋溪溪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景象。

    宋明澜摸了摸鼻子,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这可难说。谁知道这位庄大公子是不是……心眼儿比较小呢?万一他……记仇呢?”

    他轻笑一声,语气中的讥诮毫不掩饰:

    “有些人啊,就是这样,只敢在窝里横,到了外面……指不定怎么‘谦逊有礼’呢!”

    宋溪溪连连点头,像是深有感触。

    她突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晏清澜身上,带着几分责备:

    “阿清姐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庄大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自己是他爹呢?这……这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宋溪溪一本正经地“教育”着晏清澜。

    宋明澜也跟着板起脸,语气严肃:

    “是啊,阿清,你这样说,庄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你是有多想不开,才认这种人为儿子?”

    “……”

    晏清澜无语,她还想再“表演”一会,被他俩一唱一和,弄得眼泪都收回去了。

    她悄悄掐了宋明澜一把。

    宋明澜却只是朝她眨了眨眼。

    晏景文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