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晏深转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让沈鱼先下车,他慢慢找,沈鱼就一个人先去了病房。
江则序已经完全退烧,脸色好了一些,看见她就笑:“没去上班?”
“请假了。”沈鱼看到他在医院就难受,闷闷地:“你感觉怎么样了?”
江则序:“没事了,曹秘书大惊小怪,吓到你了吧?”
他昨晚醒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听秘书说她哭的很厉害。
沈鱼点头:“我吓的做了一晚上噩梦,梦到小舅舅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我也活不下去,跳楼自杀了。”
江则序眼皮一跳。
沈鱼已经坐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央求:“小舅舅,你答应我,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好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活不下去。”
她没有安全感,江则序一直知道,她把他当成最亲最亲的人,她害怕他离开。
这么害怕孤独,还要戒断他。
江则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小时候很好哄,一件沈悦没有的漂亮衣服,一条沈悦没有的漂亮项链就能开心。现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哄你。”
沈鱼告诉他怎么哄自己:“你健健康康的不生病,开开心心的活到一百岁。”
江则序笑问:“为什么一定是一百岁?”
因为上辈子你活的太短了,这辈子,一定会长命百岁。
“因为我想让你活到一百岁,小舅舅,你答应我。”沈鱼执着的要他答应。
江则序对她有求必应:“好,我答应你,一定活到一百岁。”
沈鱼终于笑了,她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钩盖章。”
江则序配合的竖起拇指。
沈鱼把自己的拇指盖过去。
像是得到了十足的保证,她笑的很开心。
江则序看着她的笑脸,心想罢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管她离自己多远,他总归会一直护着她。
两人的手还没分开,沈遂来了,一看到沈鱼拉着江则序的手,他就拿眼睛狠狠剜她。
沈鱼不在意的起身:“你们聊。”
她正好去问问医生江则序的身体情况。
“你怎么来了?”江则序招呼他坐。
沈遂坐下,开口就一股醋劲:“你是我亲舅舅,你生病我不能来探望?怎么,只能外人才能来看你吗?”
江则序:……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沈遂:“你多大了,这种醋还要吃多久?”
沈遂:“能吃一辈子。”
他委屈:“明明我才是你亲外甥,结果你对沈鱼比对我还好。”
他不喜欢沈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江则序实在懒得安抚他脆弱的小心脏:“你要来说这个的,可以走了,我头疼,哄不了你。”
“你看看,对我就只有三两句话的耐心,对沈鱼就能陪她玩拉钩的幼稚游戏,还说自己不偏心,你趁着在医院看看心脏,看还在不在你身上,是不是都偏沈鱼身上去了。”沈遂说话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江则序气笑了,骂他:“滚,没良心的东西,我管你管的少吗。”
“滚就滚,我就不该来。”沈遂一甩手走了。
少爷脾气很大,江则序按了按抽跳的太阳穴。
他就比外甥大三岁,从小给他当爹,心累。
沈鱼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心头轻快了不少。
医生说江则序的身体没什么毛病,这次就是累的,年轻人恢复的快,不会因此就留病根。
这样看只要他以后劳逸结合,心情愉悦,就不会抑郁寡欢,积劳成疾。
沈鱼迈着轻松的步子回病房,半路被沈遂拦截。
“我有话跟你说。”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沈遂强行把她拉到楼梯间。
“沈鱼,你知道小舅是怎么累病的吗?”沈遂眼神阴沉沉的看着她。
沈鱼不惧他的视线:“知道。”
“知道你还有脸来。”沈遂见她没有半分内疚,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是个害人精,自打小舅被你缠上,名声名声不落好,身体身体也累病了,你到底还要把他害成什么样。”
他的指责,都是事实。
沈鱼认:“是,我一直在拖累小舅舅,所以我跟你们断亲了,我不跟你争爸爸了,也不跟沈悦争妈妈了。我一个人租房子住,没有要小舅舅的房子。我找了工作,自己赚钱养自己,没有花小舅舅的钱,我断奶了。你呢?沈遂,你在指责别人的时候,没有反思过自己吗?”
“我怎么了?”沈遂没觉自己哪里有错。
沈鱼嗤笑:“你大学毕业就进公司,这些年没有小舅舅扶着你,你屁股底下的位置能坐稳吗?”
沈遂:“我怎么坐不……”
一个稳字,愣是没脸说出口。
“沈遂,我恨爸爸偏心,恨妈妈偏心,恨沈悦虚伪,唯独不恨你,站在你的角度,我能理解你对我的厌恶,我不仅流着一半你厌恶之人的血,还抢了你小舅的疼爱,你讨厌我,无可厚非。”沈鱼两辈子,第一次跟他推心置腹。
沈遂哼声,正要说算她有自知之明,又听她接着说:“但我看不起你。”
沈遂的脸又拉下来。
沈鱼走近他,字字珠玑:“你二十八了,小舅舅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董事会上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你呢,没有小舅舅给你牵桥搭线,铺人脉,搭人情,你靠自己的本事,谈过一笔大合同吗?”
“如果我们两个都是吸血鬼,那你吸的血,是我的百倍千倍。”
“你不仅吸你小舅的血,还吸你外公外婆的血,他们为了你,明明对沈建山有怨言,也从没发作过,两家还像以前来往,他们还认这个女婿,为的谁你心里没数?”
“你讨厌我,厌恶我,可你应该庆幸我是个女儿,如果我是儿子,亲爸亲妈都在,你说沈建山会偏心谁?”
沈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睛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沈鱼,你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沈鱼嗤声:“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么。”
沈遂扬手。
“你碰我一下,我就让深哥打断你的腿。”沈鱼扬着脸,不躲不闪。
沈遂的手僵在了半空。
沈鱼继续道:“沈遂,但凡你努力点,上进点,小舅舅遇到这种事,你都能伸把手。可惜你就是个废物,没有断奶的巨婴。”
嘭!
沈遂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深哥只是看在小舅的面子上照顾你一二,你真当自己在他眼里算个东西了。”
“海城太子爷,他需要给谁面子?沈遂,告诉你个秘密吧。”沈鱼唇角轻扬,似梨花初绽:“他退伍,就是为了我。”
“你不要太离谱!”沈遂标点符号都不信。
沈鱼耸耸肩:“你爱信不信,我跟你说这个,主要是想告诉你赶紧断奶,自己的事自己做,你要是做不好,那就换我来做。我相信沈建山在选择江家还是晏家之间,不会有一秒的犹豫。”
沈遂面色漆黑:“你威胁我?”
沈鱼:“对,我不会再吸小舅舅的血,也不许你再吸。”
沈遂:“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沈鱼:“信不信是你的事,你有脑子,自己去想,晏深早不退伍晚不退伍,为何在我出事之后就退了?我又为何非要跟林斯让退婚?”
“合着你是找到比林斯让更好的下家了。”沈遂讽刺。
沈鱼不置可否。
沈遂气走了,狠狠踢了脚门。
无能的愤怒。
沈鱼轻嗤,抬脚也要走。
“扯了我的大旗,连声谢谢都不说?”
沈鱼脚步倏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