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愚人计划四个字，沈聿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计划本已经搁置，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契机使得尊主重新提起，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让人毛骨悚然。
帝星黑体能源枯竭，急需削减黑体能量消耗，尊主试图通过基因改造把人类变成成听话好用的工具，替代需要黑体驱动的监管者。
这便是愚人计划的本意。
沈聿研究仿生机械就是为了给那些人类实验品留一条活路。
明明他已经制作出消耗电能等廉价能源的仿生机械，具备代替人类的基本条件，经过无数人类数据的学习，他们在思维上完全可以媲美人类，在行为和躯体强度上也远超人类，可以说是完美符合尊主要求的替代品。
可是尊主依旧不愿意放弃愚人计划。
他们对人类有无穷无尽的敌意，哪怕人类生活在距离帝星很远的星球，那里的科技水平远远落后于帝星，不会对他们的统治2造成任何威胁，但他们依旧想方设法的将整个种族的优势赶尽杀绝。
“编号009，愚人计划，启动，现已从蓝星选取五批实验品。”
“第一批高级基因样本保存在高级实验室，每日进行十次基因融合筛选，一切正常。第二批女性生殖样本已被摧毁，将于三日内重新收集此类样本。第三批随机成年样本在e区遭受异种袭击，伤者的部分产生基因靶向变异，变异结果未知，实验员正在跟踪观察。第四批随机成年样本于昨日e区轰炸后，放置于e区辐射区经历基因诱变，等待回收。第五批幼童样本将于今日抵达帝星。”
“融合胚胎的存活率很低，现有探究表明其存活率不足自然胚胎的30，为提高融合基因胚胎繁育效率，我建议加速研究体外胚胎孕育，并且尽量缩短胚胎成熟时间，以获得更多可投入研究的样本。”
“体外繁育的技术还不成熟，高质量的胚胎还是需要母体孕育，女性样本是必不可少的，需要快些补充。”
沈聿听完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愚人计划的细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智者们在用无数人类的性命铺出帝星所谓的“未来”。
到了帝星，人类根本没有人权，就连生死都不由自己决定。
他们就是实验台上的样品，被划分了各自的命运，在智者眼中就是一串串数据，或许某个高质量基因会让智者兴奋，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可是哪怕如此，还有成千上万的人类向往着帝星。
他们被无形的欲望和希冀牵引，挤破头也要登上通往帝星的飞船，以为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等到他们怀揣着无限希望踏足帝星，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尊主曾对他说——人往高处走。
对于人类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会议室内的智者依旧在兴致勃勃的讨论。
“第四批实验体已达到预期实验节点，可以回收了，他们接受了超过致死量千倍的核辐射，会患上急性放射病，电离辐射会导致染色体碎裂，细胞停止分裂分化，我们要在人死前提取到有效的变异基因。”
“我们有能够给急性放射病患者续命的方式，只要他们活着回到实验室，我可以保证他们在整个实验过程中保持存活状态。”
“监管者已经去e区进行回收，很快就会把活着的实验体送回来，就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分配到各个实验室。”
“我退出，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查克发话了。
首席智者捋了捋苍白的胡须，转头询问道：“伊索尔德，你呢？要参与这场实验吗？”
智者们商议愚人计划时显然是把伊索尔德排除在外了。
伊索尔德是最了解人类的，那个奇怪的少女对人类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但他们想要研究的是人类基因而非行为，用不上伊索尔德的研究成果。
“我也退出。”少女懒洋洋的一撩银发，倚在墙上满不在意的说。
“我对于活得好好的人类有兴趣，对死的没什么兴趣，我还是和沈聿一起研究机械吧，要不给我安排一些其他实验也行。”
“沈聿呢？”
沈聿：“我可以加入吗？”既然对方开口问了，他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首席智者干笑两声：“不能。”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聿真的敢应，果然，天才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聿正色道：“我是医生，了解人类基因，况且我十六岁绘制的人类基因图谱，破解了多种基因病的遗传机理和致病因素，曾获得了蓝星生物医学的最高奖项，并且这些实验成果被帝星收用……”
智者打断了他：“核辐射对人类有害，你还是安心参与未来计划，两个计划都是为帝星效力，没有高低之分。”
沈聿很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那我可以把林……01号仿生人形机械带回去吗？他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好拗口的名字。
沈聿肯退一步，智者当然也不能不退：“当然可以。”
沈聿达成了目的，就没有再做纠缠。
智者：“不参与此次人类样本研究的可以离席了，接下来我们商讨具体的实验方式。”
查克转身就走，伊索尔德带着沈聿，沈聿拉着刚刚开机的林一离开。
“我想，我们还有一个特殊样本——慕枫，他将作为一个小队的首领参与这次回收行动，命令已经下发，现在应该已经到达e区了。”
“你想多了，核弹爆炸后瞬时辐射衰减的速度很快，几个小时就会降低到人体可承受的安全范围内，况且他肯定会穿防辐射服的。”
“铀-235的半衰期高达上亿年，核材料没消失核辐射怎么会消失，我认为慕枫可以作为轻微核辐射的对照样本，具有研究价值，我申请对他进行研究。”
“监管者准则规定了，不允许对高级监管者进行任何无意义研究，而且你低估了净化作用……”
沈聿走远了，后面的话听不清楚。
伊索尔德很欣慰：“长进了，这回倒是沉得住气。”
沈聿漫不经心道：“他们说得对，在大气的流动净化作用下，核辐射并没有很可怕，况且慕枫也不是蠢到会不做防护的地步。”
少女看着沈聿：“在想什么？”
沈聿沉声道：“我在想那天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那天慕枫去找你了吧。”少女摁了电梯下行键，等待电梯上来。
“终端系统是所有智者智慧的结晶，它比你想象的更厉害。终端系统中有三百六十度摄像头，有人在总控室时刻盯着，只要发现有价值的视频片段，终端就会被远程操控，激活散布在帝星那个各处的锚点，形成多角度清晰的视频。”
沈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少女和沈聿走进电梯：“终端里的信息都是尊主想让你知道的，而你的思考都会实时传输给尊主，这不是一个平等的关系，所以我不建议你佩戴终端，你可以揣着它，有时候当个通讯器就好。”
伊索尔德摁了七层，准备回实验室。
沈聿摁了一层。
少女挑眉问：“你要去哪？”
沈聿：“e区。”
少女：“你不是不关心他吗？”
沈聿：“是呀，我关心那些人类实验品不行吗？”
随着“叮”一声提示音响起，七层到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
伊索尔德看了沈聿一眼，下了电梯，她不想和沈聿废话，他们两个谁也说不过谁，要是较真的话能够争执一整天。
沈聿随着电梯来到一层。
他不是不放心慕枫。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