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华的热情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炉火，根本不给王小虎任何推脱的机会。
“这是命令！必须来！你要是不来，就是看不起我这个李大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小虎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也太刻意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已经远远超出一顿饭的范畴。这是一个军管会的实权干部，在主动向他释放一个极其重要且清晰的信号——接纳、认可，甚至是保护。
这份信任和善意，在这个百废待兴、人心尚且复杂的年代，比那满满一箱子金条都来得珍贵和实在。
‘行，去就去。’王小虎心里瞬间有了计较，‘这不仅仅是去吃饭，更是去正式认个门，把这条来之不易的、绝对可靠的人脉关系，给它彻底夯实了！以后我和弟弟妹妹在这四九城，才算是真正有了根基，有了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那……好吧。”王小虎仰起脸，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被长辈过分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的羞赧，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清脆，“谢谢李大哥，我这就回去接弟弟妹妹。”
“这就对了嘛！”李兴华爽朗地大笑起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那力道，要是换个普通八岁的孩子，非得一屁股坐地上去不可。
他亲自把王小虎送到军管会大门口，又特意跟站岗的年轻战士小张交代了两句：“这是王小虎同志，国家的功臣，以后他来，直接让他进来找我！”
站岗的小张和另一位战士听得一愣，他们之前就对这个能自由出入李干部办公室的孩子感到好奇，现在听到“国家功臣”四个字，瞬间肃然起敬，看向王小虎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郑重。
李兴华这才转身回去处理那部能捅破天的电台的后续事宜。他的脚步匆匆，但宽阔的背影里，透着一股子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王小虎回到南锣鼓巷五十号院，刚推开院门，小牛和小花就跟两只小乳燕似的围了上来。
“哥哥，你回来啦！”小花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他怀里，小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哥，事情办完了？”王小牛跟在后面，小脸绷着，努力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沉稳模样，但那双紧紧盯着王小虎的眼睛里，却泄露了满满的关心和依赖。
王小虎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心里一片柔软。他随手一翻，掌心便凭空出现了几颗黑亮亮的乌香果，这是他和弟妹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喏，吃吧。”他把果子分给他们。
小牛和小花开心地接过去，塞进嘴里，香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
王小虎这才说道：“办完了，办得特别顺利。还有个事，晚上咱们不在家吃了，李干部邀请咱们去他家吃饭。”
“去别人家吃饭？”王小花的大眼睛眨了眨，停下咀嚼乌香果的动作，小脸上满是新奇和一点点茫然。对她来说，“家”就是哥哥和弟弟在的地方，去别人家吃饭是个全新的概念。
王小牛则明显紧张起来。他活了这么大，除了在破庙和山洞，就只在自家院子里待过，还从没去过别人家里正儿八经地当客人。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一步，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哥哥的衣角，抿着嘴不说话。
王小虎看出了弟妹们的反应，他蹲下身，视线和他们齐平，声音温和而有力：“李干部是个好人，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去他家做客，是礼貌。你们什么都不用怕，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有哥哥在呢，一切都有我。”
听到哥哥沉稳有力的话，就像吃了定心丸，两个小家伙心里的不安顿时消散了大半，齐齐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那咱们准备一下。”
王小虎站起身，从屋里提出来一个小竹篮，开始往里面准备上门的礼物。空手去别人家，那不是他的风格，尤其这第一次登门，礼数必须周全。
他心念一动，先从灵草空间里，拿了满满一大捧青壳河虾。这些河虾在灵泉水里养着，个个生猛，还在篮子里活蹦乱跳地弹动着。
接着，他又挑了一条将近三斤重的大鲤鱼，鱼身肥美，鳞光闪闪，被他用一根草绳穿着鱼鳃，还在微微摆着尾巴，新鲜得不能再新鲜。
这两样水产，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尤其是在不临海的京城，绝对是招待贵客才能见到的稀罕物。
随后，他又从空间里挑了四根翠绿欲滴、顶花带刺的黄瓜，和五个红得像玛瑙、圆润饱满的西红柿。这些蔬菜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品相好得不像凡物，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一看就不是市面上那些蔫巴巴的菜能比的。
最后，他拿出一块干净的粗布盖在篮子上，一切准备妥当。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胡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王小虎左手牵着王小牛，右手牵着王小花，站在了李兴华家的院门口。
李家也是一个独门独院，虽然没有五十号院那么宽敞，但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墙角下还用砖头围起一小块菜地，种着几棵绿油油的大葱和蒜苗，充满了浓郁踏实的生活气息。
王小牛紧紧攥着哥哥的手，手心都有些出汗了，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王小花则半个身子躲在哥哥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院子。
王小虎刚抬手准备敲门，院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哎呀！是小虎吧？快进来快进来！”一个系着围裙，身材微胖，面相和善的中年女人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正是李兴华的爱人，周婶。
她一眼就看到了王小虎和他身后两个探头探脑的小不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就像盛开的向日葵。
“哎哟，这就是小牛和小花吧？你瞅瞅这俩孩子，长得可真俊！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水灵灵的！快，都进来，别在门口站着，外头风大，凉。”周婶弯下腰，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热情扑面而来，她一把拉住王小花肉乎乎的小手，又亲热地拍了拍王小牛的脑袋。
那股子自来熟的热乎劲儿，瞬间就冲淡了两个小家伙心里头的紧张和局促。
“周婶好。”王小虎礼貌地问好，同时将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周婶，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带点什么。这是我们下午刚从河里捞的鱼虾，还有自家在院里种的几样菜，您别嫌弃。”
“哎哟！你这孩子，人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周婶嘴上推辞着，手却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心里还想着孩子家能拿什么好东西。可当她掀开布，看到篮子里的景象时，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我的老天爷！这么大的鲤鱼！这……这虾还是活的！”周婶惊呼出声，她凑近了看，那虾子还在篮子里噼里啪啦地蹦跶。再看到底下那几根水灵得能掐出水来的黄瓜和西红柿，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小虎，这……这真是你们自己弄的？”
这个年头，物资紧张，谁家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别说这么新鲜的鱼虾，就是那蔬菜的品相，都跟画儿里画出来的一样！
“嗯，我们住的院子大，就开了块地瞎琢磨着种的。鱼虾是今天运气好，在野鸭淀那边摸着的。”王小虎面不改色地随口解释道。
周婶心里啧啧称奇，她男人回来说这孩子了不得，她还有点不信，现在一看这出手，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这孩子，绝对不简单！
她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往屋里走，嘴里还高兴地念叨着：“行，这礼婶子收下了，太实在了！今天咱们家可算是有大口福了！”
“周婶，我能去厨房帮帮忙吗？我也会做两个菜。”王小虎跟了上去。
“你会做菜？”周婶再一次被惊到了，她回过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才到自己腰间的孩子，眼神里全是惊奇。一个八岁的孩子，会做菜？这话说出去谁信？
“嗯，以前在山里，爹娘走得早，都是我做饭给弟弟妹妹吃，习惯了。我给您和我李大哥做两个拿手菜，也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王小虎态度坚持，眼神清澈。
周婶拗不过他，心里想着小孩子家家的，能做出什么来，无非就是玩闹，便笑着答应了：“行，那你来吧！正好让你李大哥也看看，你这孩子到底有多能干！”
堂屋里，李兴华已经回来了，正乐呵呵地招呼着王小牛和王小花。屋里还有三个孩子。
一个跟王小虎差不多大的女孩，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布衣裳，扎着两个整齐的羊角辫，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像清澈的泉水。她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王小虎兄妹三人。她就是李兴华的大女儿，李红英。
另外两个是男孩，一个六岁，一个五岁，虎头虎脑的，分别是李建军和李卫国。
李红英显然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王小虎的光荣事迹。她看着王小虎的眼神里，除了好奇，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和敬佩。
她看到王小牛和小花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便主动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大大方方地递了过去：“你们好，我叫李红英。这个给你们吃。”
王小牛和小花看看那散发着甜味的糖，又齐齐抬头看向哥哥。
王小虎对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小家伙这才怯生生地接了过来，王小花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姐。”
有了糖果开路，气氛很快就活络起来。李建军和李卫国也凑了过来，几个小孩子很快就熟悉了。
厨房里，王小虎已经像模像样地系上了周婶递过来的小围裙，站在了灶台前的小板凳上。
他要做两个菜，一个红烧鱼块，一个葱油河虾。
周婶本来还想指点两句，可当她看到王小虎拿起菜刀时，就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王小虎左手按住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右手手腕一翻，刀背精准地在鱼头上一敲，鲤鱼瞬间就不动了。随后，他刮鳞、开膛、去内脏，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得她眼皮直跳。
“小虎啊，你慢点，可别切着手！”周婶紧张地叮嘱，生怕那锋利的菜刀伤到他。
“放心吧周婶，我爹以前打猎，我从小就学着收拾野物，熟练着呢。”王小虎头也不抬地回答。
他将鱼切成均匀的块状，用盐和料酒稍微腌制。接着处理河虾，剪去虾枪和虾须，用牙签从虾背第二节熟练地挑出虾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一旁的周婶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小孩子在玩闹，这分明就是饭馆里老师傅的手法！
热锅下油，等油温升高，王小虎将裹着薄薄一层面粉的鱼块下锅，煎至两面金黄。
“刺啦”一声，浓郁的鱼香味瞬间就爆了出来，霸道地充满了整个厨房。
他紧接着放入葱姜蒜爆香，烹入酱油，加热水没过鱼块，盖上锅盖，转小火慢炖。对火候的掌控，对调料的添加，简直精准到了极致。
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鲜香，就从锅里弥漫开来，甚至飘到了院子里。
周婶忍不住凑到锅边，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地惊叹道：“我的天，小虎，你这烧的是什么鱼？怎么能这么香！婶子活了半辈子，就没闻过这么香的鱼味儿！”
另一边，王小虎已经烧热另一口锅，倒油，放入葱段，小火慢慢煸炒出葱油。待葱段变得焦黄，捞出。再将处理好的河虾下锅，大火快速翻炒，虾壳瞬间变得通红。最后淋上滚烫的葱油，撒上一点盐，一道色泽油亮、葱香扑鼻的葱油河虾就出锅了。
不一会儿，饭菜陆续上桌。
满满一大桌子，周婶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红烧肉、小鸡炖蘑菇，又拍了王小虎带来的黄瓜，凉拌了西红柿。
桌子中央，最显眼的，就是王小虎做的那一大盘色泽红亮、汤汁浓稠的红烧鱼块，和那盘虾壳油亮、葱香四溢的葱油河虾。
“来来来，都别客气，快动筷子！”李兴华热情地招呼着，“小虎，小牛，小花，把这儿当自己家！快尝尝你周婶做的红烧肉，肥着呢！”
王小虎先给弟弟妹妹一人夹了一大块红烧肉，自己也吃了一块。肉炖得软烂，味道确实不错，充满了这个年代特有的朴实肉香。
“小虎，快，让我们也尝尝你的大作！”李兴华笑着，第一个把筷子伸向了那盘红烧鱼块。
一块鱼肉送入口中，李兴华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鱼肉鲜嫩无比，轻轻一抿就在嘴里化开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土腥味。浓郁的酱汁完美地渗入鱼肉的每一丝纤维，咸中带甜，鲜美到了极致！
“哎呀我的妈呀！”李兴华嚼了两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满脸都是震惊和享受，“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旁边的周婶也尝了一口，同样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天呐！这……这味道！这鱼肉怎么能这么嫩，这么鲜？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做的都好吃！”
“好吃！”李红英也夹了一块，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直勾勾地看着王小虎，“王小虎，你太厉害了！”
一家人又去尝那盘葱油河虾，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菜，可一入口，所有人都愣住了。那虾肉，紧实Q弹，带着一股天然的、沁人心脾的甘甜，葱油的香气更是将这份鲜甜提升到了极致。
一顿饭，大家对王小虎做的两道菜赞不绝口，筷子就没停过，风头甚至完全盖过了那盘作为硬菜的红烧肉。
王小牛和王小花吃得小嘴流油，脸上挂着无比幸福满足的笑容。
饭桌上，李兴华绝口不提电台的事，那不是在家里该谈的。他只是跟王小虎聊着家常，问他们生活上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忙。他越聊，心里越是惊叹。眼前这个孩子，谈吐沉稳，条理清晰，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他看向王小虎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欣赏，变成了真正的看重和喜爱。
“小虎啊，”李兴华喝了一大口酒，脸颊微红，无比郑重地说道，“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事，缺什么东西，直接来找我，或者让你周婶去找我。别跟我们客气，咱们，是自己人！”
王小虎放下筷子，认真地点点头，真诚地说道：“谢谢李大哥，我记下了。”
他一转头，正好对上李红英看过来的目光。小姑娘的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她小声地问：“王小虎，你爹娘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他们一定也很厉害吧？”
提到逝去的父母，王小虎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嗯，他们很厉害。”
饭后，周婶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说什么也不让王小虎插手。
李兴华把王小虎拉到身边，继续聊着天。而几个小孩子，则在李红英的带领下，在屋里玩起了翻绳和抓石子。
玩了一会儿，李兴华笑着对女儿说：“红英，你不是说你算术课本上，有几道题搞不懂吗？拿出来，让你小虎哥给你看看，他脑子可比你灵光多了。”
“爸！”李红英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听话地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小学二年级算术课本，和一本写着作业的练习本。
“就是这几道应用题，”李红英指着练习本上的几道题，小声对王小虎说，“老师讲了，可我还是觉得有点绕。”
王小虎凑过去一看，是几道后世看起来非常简单的“鸡兔同笼”和“行程问题”的雏形。但在当时，这对于二年级的孩子来说，确实是顶级的难题了。
他只扫了一眼，不到三秒钟，心里就已经有了四五种解法。
他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几个简单的图形，用一种非常直观的方式，对李红英说：“你看，这道题，你可以这么想。假设所有的鸡和兔子都抬起两条腿，那么地上就只剩下兔子多的那两条腿了……”
他用画图列表的方式，把复杂的逻辑关系，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本绕来绕去的题目，被他这么一讲，瞬间变得简单明了。
李红英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一开始是恍然大悟，到后来，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和崇拜。
“天哪！原来可以这样算！比老师教的方法简单多了！”李红英看着王小虎，小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一直在旁边假装喝茶，实则竖着耳朵听的李兴华和周婶，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疙瘩！不光力气大，会打猎，能救牛，懂礼貌，会做饭，现在连读书都这么厉害？！这还是人吗？！
李兴华心里那点想把王小虎当子侄辈看待的心思，悄然间又变了。他觉得，这孩子，将来绝对是人中龙凤，是能干出经天纬地大事的人物！自己现在能和他结下这份善缘，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告别的时候，周婶非要给他们装上一些点心和没吃完的菜，王小虎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李兴华和周婶把他们送到大门口，一再叮嘱他们以后要常来玩。
李红英也站在门口，对着王小虎用力地挥了挥手，大声说：“王小虎，你明天还来玩吗？我还有好多题不会呢！”
李红英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带着少女特有的、毫不掩饰的热情和期盼。她用力地挥着手，那双明亮得像星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小虎，小脸上满是期待。
王小虎转过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满是崇拜的眸子。
他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的邀请，这背后，是整个李家对他敞开大门的信号。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好啊，有时间我就过来。不过你也要自己多动脑筋，不能总想着依赖别人。”
他这话，前半句是对李红英说的，后半句，其实是说给一旁的李兴华听的。他要展现的，不仅仅是能力，更是一种不骄不躁、沉稳独立的品性。
果然，李兴华听到这话，眼里的赞赏之色更浓了。这孩子，不光聪明，还懂得怎么教导人，小小年纪，就有了一股子为人师表的沉稳气度，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听见没，红英！”李兴华佯装严肃地对女儿说，“你小虎哥说得对！以后要多动脑筋，实在想不出来，再向你小虎哥请教！”
李红英吐了吐舌头，重重地点头：“知道了，爸！我一定好好学！”
“好了好了，天不早了，赶紧让小虎带弟弟妹妹回去吧，孩子小，不能熬夜。”周婶走上前来，手里已经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不由分说地就往王小虎手里塞。
“周婶，这可使不得，我们吃了您家这么多好东西，怎么还能再拿呢？”王小虎连忙推辞。
“哎，你这孩子，跟婶子还客气什么！”周婶把脸一板，但眼睛里全是笑意，“这里头没别的，就是几块点心，还有中午剩的几个馒头。都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拿着，给小牛和小花当早饭吃。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你周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小虎知道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他感受到手里布包沉甸甸的分量，心里一暖。这哪里是几块点心，这分明是一份沉甸甸的长辈的关爱。
“那……谢谢周婶。”王小虎不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
李兴华一直把他们送到院门口，高大的身影在门框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给人一种山一样的安稳感。
他弯下腰，蒲扇般的大手再次落在王小虎的肩膀上，这次的力道很轻，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意味。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小虎，今天的事，谢谢你。以后，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难处，解决不了的，别自己扛着，直接来找李大哥。记住，在这四九城里，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们。”
这话的分量，比一箱子金条还重。
王小虎的心，被重重地触动了一下。
‘这就是靠山的感觉吗？’他在心里默默地想，‘上辈子当牛做马，看尽了老板和客户的脸色，从没想过，这辈子能在一个八岁的身体里，得到一个实权干部如此郑重的承诺。’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李大哥。”
没有太多华丽的言辞，但彼此都明白这份承诺的重量。
“哥哥……”王小花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小声地喊了一声。
王小虎回过神，牵起弟弟妹妹的手，对李兴华和周婶深深地鞠了一躬：“李大哥，周婶，我们回去了。”
“去吧去吧，路上走慢点。”
“小虎哥再见！小牛小花再见！”李红英在后面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