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二刻。
大安宫。
李世民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自从李峰的头颅送来后,他发现大安宫四周的守卫比之前又增加了三倍以上。
这孽畜就这么害怕他逃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发觉这逃出的机会更加渺茫。
两千带甲的守卫,凭他一个人,如何能够杀出去?
这大安宫四周犹如铁桶一般,逃,是逃不出去了。
而且,他相信,只要他胆敢这么做,以那个孽畜的心狠手辣,或许就顺势将他杀死。
哼,朕才不会那样做呢。
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孽畜很可能希望他这么做。
但他偏偏不如那个逆子的意!
朕要做的是隐忍。
朕就不相信找不到什么机会。
听到大安宫偏殿传来的靡靡之音,李世民呼吸急促,目光赤红一片,心中愤怒溢于言表。
那个孽畜,怎么给父皇这么大的年纪安排女人,就不给他安排呢?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每天只能看着父皇在那边享受,而他却不是在抄《论语》,就是在抄《孝经》。
这样一对比下来,他总觉得这个孽子不如他孝顺。
他还是大唐皇帝的时候,他至少没有让父皇在女人这方面断过。
可这个孽障呢?完全没把朕当人看。
朕,说到底,还是一个男人。
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少了女人。
耳边萦绕着偏殿的靡靡之音,这一刻,李世民实在忍不住了,气得将伏案旁的《论语》手稿扔在地上,纸张纷飞,洒落在地。
“岂有此理!”
“不当人子!”
“孽障!当年朕就应该将你掐死!”
......
眼看着偏殿传来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李世民实在忍不住对着偏殿的方向吼道:“父皇,能不能小点声?这还是青天白日呢!白日不能......”
然而,话还未说完。
偏殿传来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了。
李世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知道,父皇肯定是故意而为。
这气得李世民一拳头砸在伏案上,“砰”地一声响:“父皇还真是老当益壮啊!那个孽障肯定是故意的!”
想要让朕学父皇堕落吗?
不,朕必须要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女人,不过是红粉骷髅!
父皇这点都没有看透,实在是令人失望。
等将来朕寻到机会的时候,到时候,一定要和这个孽障好好地算算账。
这一刻,李世民的目光冷冷地看向甘露殿的方向。
那个孽障,以为那个位置就那么好坐的吗?
五姓七望、宗室子弟.......
大唐的问题有很多,朕不信你这个孽障能将大唐治好!
总有一天,你会求到朕的头上。
论治国经验,朕比你有经验的多。
......
高偘返回家中的时候,正好瞧见李嫣正在读书。
他心中不由地感到有些安慰。
他本来还担心李峰之死该如何劝说李嫣,但现在看来,李嫣看上去都很不错。
或许,她应该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而且,从今以后,她不再叫李嫣,而叫高嫣,身份是妾室之女。
他也已经拿到了一些登记证明类的文书。
他心想:以他的本事,至少能够完成李峰死前的嘱托了。
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前往前线一事,他渴望着战功。
今天,他趁着当值期间,询问了不少同僚,问他们如何调往前线,他们也都表示没有什么路子。
不过,有一个人的意见倒是让他听进心里去了。
那就是去拜访王安石。
对于这位京兆府尹和尚书左仆射,他心中钦佩得很。
很有学识,也很有才能,务实不虚,心中装着百姓。
跟他以前了解的官非常不同。
虽然王相当京兆府尹不久,但他提出的许多政策,倒是让长安百姓受益不少,眼见着生活也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
而且,王相处事公正,从不偏袒权贵子弟。
在百姓中名声极好。
长安百姓的眼睛都在盯着呢,京兆府尹谁做的好不好,大家心中有数,而且自有一套尺子衡量。
只是,他听说王相昨日离开了长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只能等王相回来,再登门拜访了。
如今的他,熟读兵书,且武艺娴熟,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在战场立功的机会,仅此而已。
他的许多同僚,也有很多跟他一样只是缺少个机会。
但他觉得与其继续在长安空度岁月,不如趁着年轻前往疆场拼一拼,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后世子孙搏一场富贵。
“阿......耶”李嫣的清脆声音,打断了高偘的思绪,他心中很是诧异,也很激动。
他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李嫣,高兴地蹲下身子,将手放在李嫣头上:“嫣儿,既然你叫我一声阿耶,从今以后,阿耶护你一生!”
李嫣听后,不禁哇哇大哭,冲到了高偘的怀里,哭着道:“阿耶......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高偘神色一怔,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看到李嫣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他心想:哭起来或许更好一些,一直压在心中,迟早会出问题的。
“嫣儿,这件事今后就不要再问了,别人问你阿耶是谁,就说是我,否则,我们一家恐怕会难逃一死。”高偘认真地对李嫣说道。
李嫣止住了哭泣,眼眶发红,然后猛点头,“我知道了......”
高偘揉了揉李嫣的头,忽地将李嫣抱起,“走,阿耶带你去放风筝!”
李嫣默默点头,暗道:阿耶,我会记住你的话,不会去寻仇的。今后,我会跟着高伯伯一起生活。不,高伯伯,从今往后,就是我阿耶了!
......
辰时四刻。
刑部大牢。
一处幽暗的牢房中。
四处散发着一股馊味、臭味,空气潮湿,不时地有像刀子的冷风直往人身上钻。
长孙无忌头发散乱,目光无神,脸色蜡黄,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孙冲就关在长孙无忌隔壁牢房,同样地阴暗潮湿。
“阿耶......我好饿......”长孙冲趴在牢房木柱上看向坐在地上发呆的长孙无忌说道。
听到长孙冲的声音,长孙无忌这才回过神来,对上了长孙冲形容枯槁的模样,这让他心中极为难受。
如今的儿子,哪里还有之前半点风采?
长孙无忌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言说,仿佛那些话全都被锁在了喉咙里。
面对儿子期待的目光,这一刻,他心如刀割。
“冲儿,再忍忍......很快就有人来送吃的......”长孙无忌安慰道。
然而,长孙冲却是目露失望,“阿耶.......每次那些人送吃的来,根本吃不饱......而且,那些饭菜的味道很难下咽。阿耶,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会被他处死呢?这等死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长孙无忌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向长孙冲,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阿耶不好,阿耶站错了队。
那一位的性子狠辣,恐怕不会轻易饶过自己吧?
长孙无忌心中蒙上了厚厚的阴霾。
就在这时。
魏徵来了。
看到魏徵出现的那一刻,长孙无忌眼中的光骤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