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的深夜,苏老四被尿憋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找拖鞋,脚在床底下踢了半天,才勾到只软绵绵的棉拖。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一块块小镜子。
他趿拉着鞋往茅房走,路过天井时,突然觉得脚下一晃,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栽进旁边的荷花池里,惊得池里的青蛙"呱"地叫了一声。
"见鬼了?"苏老四揉了揉眼睛,蹲下身查看。
青石板地面竟然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旋转,像有人在地下转动巨大的磨盘,石板边缘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更奇怪的是,石板的缝隙里渗出淡紫色的雾气,那雾气触手冰凉,像摸到了冰块,还带着股淡淡的檀香味——
是九天玄女最喜欢的凝神香,三千年了,她还是老样子。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雾气,指尖立刻"嘶"地缩了回来。
指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顺着手指往上爬,像条小蛇钻进骨头缝里,整条手臂都麻了,连带着半边身子都觉得冷。
后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屋檐上的瓦片"哗啦啦"直响,好几片还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啪"地摔碎了。
苏老四顾不得撒尿了,提着裤子就往回跑,棉拖鞋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刚拐过回廊,迎面撞上披衣出来的老祖。
老祖显然也是被惊醒的,连龙角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般的光泽,上面还沾着两根睡乱的龙须。
"地动了?"老祖的龙角警惕地左右转动,像两根灵敏的天线,鼻子还嗅了嗅,眉头越皱越紧,"不对,是妖气。"
两人一前一后冲到后院,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假山裂成了两半,像被巨斧劈开似的,露出底下黑黝黝的洞口。
那洞口足有丈许宽,边缘参差不齐,还挂着些碎石和泥土,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的。
寒气从洞里往外冒,所过之处,院墙边的月季瞬间挂上了冰棱,连青石板都覆了层白霜,踩上去"嘎吱"作响。
"这是……"苏老四牙齿打颤,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了霜花,他裹紧了身上的单衣,还是觉得冷,像是掉进了冰窖。
老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将他拽到身后,龙鳞"唰"地竖了起来。
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九天玄女的'寒冥界'!这疯婆娘,竟然把入口开在我家院子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三千年了,还是这么胡搅蛮缠!"
洞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叮铃铃"的,像是有人赤足走在冰面上,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声响,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双雪白的赤足踏出了黑暗,脚背上的青筋像淡青色的丝线,隐约可见。
那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上面缠着细细的金链,链子上挂着几个米粒大的小巧铃铛,走动时发出悦耳的声响。
脚趾甲染着凤仙花汁,在月光下红得像血,踩在结霜的石板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再往上是被冰蚕丝裙裾包裹的修长双腿,裙摆上绣着繁复的雪花纹样,每一片雪花都用银线绣成,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是真的在飘落。
腰间系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七颗鸽血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三千年不见,师兄连杯茶都不准备?"
声音清冷如玉碎,带着几分讥诮,在院子里回荡。
九天玄女完全现身时,整个院子的温度骤降了十度,荷花池里的水都开始结冰,发出"咔嚓"的脆响。
她银发如瀑,垂到脚踝,发间只簪着一支冰晶步摇,步摇上的冰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眉心一点朱砂痣,眼角画着淡紫色的眼影,像落了两瓣紫罗兰,唇色却是惨白的,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刺骨。
最骇人的是她身后悬浮的饕餮——
原本被净化的凶兽此刻浑身缠绕着冰链,铁链深深嵌进肉里,渗出黑色的血。
它的双眼泛着诡异的蓝光,嘴角还滴着黑色的涎水,涎水滴在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白色的烟雾。
老祖的龙鳞瞬间炸起,发出"铮铮"的金属碰撞声:"你把饕餮炼成了冰傀?!"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龙爪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青石板里,"你知不知道这是禁术?会遭天谴的!"
"礼物而已。"玄女轻笑,指尖划过饕餮的头颅。
那凶兽竟然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她抚摸,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被驯服的大猫。
"比起你送西王母的蟠桃树,我这算不得什么。"
她突然看向厢房方向,眼神一厉,像淬了冰,"听说,你们有了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她?"
"放屁,谁她妈的造的谣,老子都没和她睡过,我可是龙皇……"老祖暴喝一声,龙威全开。
他的身形骤然拔高,青金色的鳞片从皮肤下浮现,覆盖了全身,龙尾"啪"地拍在地上,震得整个院子都在颤抖。
屋檐上的瓦片"哗啦啦"掉了一地,惊起一群夜栖的乌鸦,"嘎嘎"叫着飞进夜色里。
玄女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步摇上的冰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起来却让人头皮发麻:"急什么?没睡过更好,我九天玄女乃三界第一美人,你都不要,我就是来找你讨个说法。"
她袖中飞出一道冰绫,那绫缎在空中舒展,化作几行散发着寒气的字:
三日后,昆仑之巅
要么你跟我走
要么我毁了这方天地
冰绫突然炸裂,化作漫天冰针射向厢房!老祖龙尾一甩,挡下了大半冰针,冰针撞在龙鳞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碎成了粉末。
仍有几根漏网之鱼直奔窗户而去,眼看就要穿窗而入——
千钧一发之际,七道身影从窗口跃出:
莫晓雨的银针、黄雅欣的钢笔、阿朵琪的苗刀同时出手,将冰针击得粉碎。
李无忧的判官笔在空中画出血色符咒,形成一道屏障,符咒上的鬼面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
上官曦薇双手结印,唤出藤蔓织成密网,藤蔓上的尖刺闪着寒光;周晓岚的玉镯飞出,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将漏网的冰针全部卷住。
阮琳琳的袖中飞出七色彩绫,如虹般绚烂,将整个厢房护在中间。
"当着母亲的面动我们的孩子?"李无忧冷笑,判官笔尖滴下一滴墨,落在地上化作狰狞的鬼面,鬼眼闪烁着红光。
"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只会欺负小辈。"
玄女眯起眼,紫色的眼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两抹凝固的血。
她突然拂袖,身形如烟般消散在原地,只留余音袅袅:"师兄,三日后见,若不来,我便让这人间化作冰雪地狱,让你和你的宝贝后生们,永世不得安宁。"
饕餮仰天长啸,声浪震碎了满院的冰凌,它化作一团黑烟,"嗖"地遁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一片狼藉,假山倒塌,草木凋零,连荷花池都结了层薄冰,冰面下的鱼冻得一动不动,像是标本。
老祖弯腰捡起一片冰凌,那冰凌在他掌心缓缓融化,露出里面冻着的一朵枯萎的牡丹——
正是西王母最爱的品种。
他盯着那朵花,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段尘封的往事。
“老祖啊!你这三千年到底与多少女人有关系啊?比我这不戒和尚还风流啊!不是西王母娘娘,就是三界第一美人,我活一千五百年,就这仨…”
不戒和尚有些羡慕嫉妒恨地说道。
老祖没好气地瞪了不戒和尚一眼,“你懂什么!我和玄女之间的事,岂是你能明白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不免有些烦闷。
这时,苏老四小心翼翼地开口:“老祖,这九天玄女来势汹汹,三日后的昆仑之巅之约,咱们怎么办?”
老祖深吸一口气,龙鳞渐渐平复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敢下战书,我自然不会退缩。”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李无忧握紧了手中的判官笔,“老祖,我们和你一起去,就算是九天玄女,也别想轻易伤害我们。”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表态,愿意一同前往。
老祖看着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有你们这些后生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三日内,大家都好好准备,提升实力,咱们一同迎战九天玄女!”
说罢,老祖转身朝屋内走去,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众人也各自散开,开始修炼,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坚定的气息。
而不戒和尚却被他的仨个老婆,一边一个揪着耳朵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