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
村正过来看了下，这人看脸相不是很好辨认，但是看头上跟身上，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女的就有点麻烦了。
“你们两个赶紧把衣裳穿好，别着凉了！”
村正先交代救人的这两个，然后亲自把人接过来，翻过来扛在身上控水。
……人都捞上来了，不管是男是女，总是要救活了才算的。
村里还有人要过来看热闹，村正就喊：“都别过来了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听说湖里出了事，村里的婆娘们都拘着自家的孩子，不让出门，怕给冲撞了。
所以来的都是大人。
村里难得有热闹可以看，大家伙儿哪里舍得走？
就远远地围着，也不靠近，免得挨村正骂。
控水要点力气，这人吃痛，终于苏醒过来。
“咳——”
“咳咳——”
这人一出声，远处耳朵稍微厉害一点的，就听出来是个女的了。
难怪村正不让人过去呢！这是早发现了是个女的，怕救人的被赖上呢！
救人的被赖上这事儿，以前也发生过。
不过不是在他们宋家台，而是在谢家村。
那是好几年前了。
当时，别村有个丑女，看上了谢家村的一个俊俏小伙子，想要嫁给他。
那个小伙子眼睛又不瞎，自然看不上那个丑女。
于是呢，那个丑女就心生一计，在那个俊俏小伙子跟前假装溺水。
可是那个小伙子不知道呀！
他忙跳下水，把人救了上来。
谁知道，人一救上来，就赖上了他。
……那个丑女说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非要嫁给小伙子。要是小伙子不答应，她就再去死一次。
偏生丑女家里兄弟多，直接拿着扁担锄头打到谢家村，逼着那个小伙子娶了丑女。
这事儿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后来听说，丑女还给那个小伙子生了个儿子。
但再后来的事，宋家台的人就不清楚了。
眼下，宋家台的人望着那个被救起来的女人，一张马脸又宽又长，便都默默地散开了。
“走了走了！干活儿去了！”
村正：“……”
就该让这帮人也被赖上一回！
见人救了过来，村正便问这名女子：“这位娘子，你是哪个村的？家住在哪儿？怎么掉水里了？”
老秀才的女儿一脸茫然地望着面前的老汉，心里惊讶极了。
她没死？
她这都没死？
村正一看这表情，心里也直犯嘀咕。
坏了！这位娘子不会脑子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那可真是要赖上他们村了啊！
“老丈……”老秀才的女儿一开口，才感觉到喉咙生疼。她按着脖子忍耐阵痛过去，嘶哑着开口：“……这是……哪儿？”
“我们这里是宋家台。”村正就道。
老秀才的女儿惊呆了。
什么？这里是宋家台？
河水把她送到宋家台来了？
老天爷啊——
老秀才的女儿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万般情绪涌上来，最后失声痛哭。
“老丈……我！我！我是在县里……投的水……”
“啊？”村正大吃一惊，“你是县里的，投水寻死，然后……水把你送到我们宋家台来了？”
老秀才的女儿坐在地上，哭得说不出话来。
村正沉吟了会儿，道：“你这是命不该绝啊！”
然后又道：“我是宋家台的村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说吧。你自己还走得动吗？”
老秀才的女儿试着活动了下腿，摇头。
村正便对先前救人的那两个道：“这里暂时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回去，让家里人烧点姜汤，多灌几碗！”
然后，又让宋老幺把人背上。
“这是我儿子，已经成亲了。你走不动，他背你。”
好事要做，但也不能害了自己，得先说清楚。
村正父子俩出去一趟，带了个女人回来，把一家人都惊到了。
“老婆子，赶紧烧点热水煮姜汤，给这位姑娘暖暖身子！”村正一进门就喊。
老婶儿一边安排一边问：“这是……怎么了？”
村正就把老妻拉到一边，小声说了救人的事儿。
“这个姑娘说她是县里的，跳河寻死，没成，被水送到我们村了。这人救都救了，我就先带回来了。你去问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哎呀！”老婶儿惊了一下，应了，“好的，我去问问……”
老秀才的女儿在水里泡了一夜，现在浑身都是湿的，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老婶儿拿了一套自己的旧衣，喊来幺媳妇帮忙，一起帮老秀才的女儿换上。
“姑娘，你别怕，这是我媳妇！我们先把这身湿衣裳换了，啊！”
“……多……多谢……婶子……”
可能是祖宗保佑，老秀才的女儿昨天入水没多久就晕死过去了，一直泡在水里也没什么感觉。
现在又活了，才觉得身上又冷又疼。
“你这是冻狠了，泡不得热水，只能先捂一捂。”
老婶儿又拿来被子，给老秀才的女儿捂上。
很快，姜汤烧好了，大媳妇端进来。
“你别动，我喂你喝！”老婶儿又道。
她拿起汤匙，一边喂老秀才的女儿喝姜汤，一边道：“姑娘，你是县里的？你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老秀才的女儿知道对方这是要问自己的底细，人家救了自己，她也不能害了人家，便哆哆嗦嗦地交代自己。
“我家……是县里的，我爹……姓马，是个秀才……”
老秀才的女儿从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开始讲起，讲到她实在忍受不了家里的苛待，跳河寻死。
“我顺着那条河走了很远，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就跳了下去……”
她们说话的时候，村正就在外头听着。
县城外头的那条河村正知道，的确是往他们村这个方向走的。
但是呢，那条河不是直接到宋家台，而是中间分了流，支流又分了一次流，才到他们宋家台。
他根据这姑娘说的情况估算了下，猜这姑娘是沿着河走了一半的路，然后跳了河。
她跳下去的时候猛灌了几口水，呛晕了过去。
然后，又因为是主动寻死，没有挣扎，神态安详，水里的浮力又把她托了起来。
二虎就在旁边插话：“哎呀爷爷，这是湖神显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