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钦天监出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又去了户部衙门。

    户部主司王岩的反应更加有趣。

    听到“鸡兔同笼”的问题时,这位精于算计的户部官员先是自信地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

    随后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竟把算盘一推,苦笑道:

    “这……这题有古怪……”

    算了足足半个时辰,非但没有算明白,反而将他给算糊涂了。

    夜色已深,驿馆内灯火通明。

    裴琰智和崔高轩各自占据书房一角,身边堆满了翻开的典籍。

    裴琰智面前摊开的是《周髀算经》,崔高轩则在研读《淮南子·天文训》,两人眼底都布满了血丝。

    当司马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时,二人立即丢下手中书卷,急切地迎了上去。

    “如何?”裴琰智声音嘶哑。

    司马辉摇摇头,颓然坐在椅子上:“钦天监和户部的官员也答不上来。”

    “什么?”崔高轩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司马辉苦笑着将今日见闻一一道来。

    当说到户部主司最后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时,连裴琰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怎么办?”

    崔高轩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明日那两个小祖宗再来……”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窗外,风雪更急了。

    一片雪花被风吹进窗缝,落在案几上那本翻开的《论语》上,正好盖住了“知之为知之”那一行字。

    三位大儒,彻底被难住,反而忘记了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深夜的东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檐角的琉璃瓦上积着厚厚的白雪,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

    殿内,烛火摇曳,将楚宁修长的身影投映在雕花屏风上。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被雪压弯了的老梅,神色沉静,丝毫不见任何着急之色。

    “贾羽怎么还没回来?”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

    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侍立在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换了一盏新茶,却不敢出声打扰。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贾羽披着一身寒气匆匆入内。

    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连肩头的雪都未来得及拂去,便躬身行礼:

    “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楚宁转过身来,眼中精光一闪:“如何?”

    贾羽压低声音道:“三国使者今日果然按捺不住,不但去了钦天监,又拜访了户部的几位大人,甚至还去了翰林院翻阅典籍。”

    “不过——“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看司马辉离开时的脸色,怕是一无所获。”

    “哈哈哈哈!”

    楚宁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东宫中格外清朗。

    “想不到秀宁公主和天儿的几道题目就难住了他们!就凭这点本事,也敢在我大楚的地界上兴风作浪?简直痴心妄想!”

    他走到案前,手指轻点桌面:“贾羽,接下来在登基大典之前,你每日都带着锦衣卫护送他们去驿馆。务必让那三位大儒疲于应付,无暇勾结我朝官员。”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贾羽拱手,肃然道:“微臣领命!”

    三位大儒遇上武秀宁和楚天这两位,也算是倒了血霉。

    贾羽心中暗笑,带着几分看戏的神色离去。

    次日,雪终于停了。

    整个皇城银装素裹,屋檐下垂着晶莹的冰凌,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辰时刚过,一队锦衣卫便护送着一辆紫色的马车缓缓驶向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