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活人,不是统计数字;我们有血肉,不是被丢弃的工具。我们不会为谎言而死,不会为不义而杀。当命令违背良知,当制度遗弃人性,我们选择人类本身。”
宣言在会上通过,一份副本悄悄上传至军网匿名板块,另一份则被某位联络兵暗中带往前线哨站。
第二天清晨,基地广播突然响起紧急集结命令。
“接联邦地面战指挥部命令,第33师第4旅5营所属连队将组建‘应急突击编组’,执行一项新任务,前往北域第十二战区……”
话音未落,一名年轻士兵高喊:“我们拒绝执行不公命令!”
另一人喊:“我们要求公开战斗目标!我们不是奴隶!”
怒吼接连响起,一时间整个操场哗然如雷。
广播喇叭停下的刹那,营地广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站在点名台上的旅部少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底下的兵竟然敢当面质疑军令。几个连队长愣住了,随即怒吼着下令“肃静”、“归队”,却没有几人真正动弹。
在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刻,这种抗命都会被立刻视作叛乱,会有憲兵扑过来,将带头者拖走、隔离、审讯,最终在一份“战时行为违纪简报”中被草草了结。
但这一次不同。
这不是某个冲动的士兵,也不是几个人的情绪爆发。这是集体的、蓄谋的、来自压抑已久的火山喷发。
“我们要听清楚命令的来龙去脉!”“战区部署必须透明公开!”“把军官的子弟送上前线!”一声声怒吼像锤子敲打着制度的钢壁。
“我们已经被卖了,还要继续扛起他们的旗帜吗?”林渡走上前,撕开自己的军服,露出胸前新结痂的弹痕,“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战略缓冲’!他们在议会里喝酒、赌博,我们在前线流血!”
暴动就此爆发。
一些士兵将装备仓的门撞开,砸毁了集控装置。他们没有抢武器——他们不是要发动内战,而是拒绝继续当作屠宰场上的牲口。他们焚烧命令书、推翻广播塔,甚至有人用油漆在营区墙上写下:“我们不是泰伦的工具,也不是凯莫瑞安的奴隶。我们是人民。”
旅部反应迅速。
不到两个小时,第三旅下属宪兵营便携带全副武装抵达驻地,围堵了整个五营驻地核心区域。几架低空滑翔的武装无人机盘旋其上,目标锁定每一个“高风险人员”——海若雪、林渡、季文舟,还有那群在废旧车库组织讨论会的年轻士兵们。
广播恢复了,由一位中将直接发声:“全体士兵注意,参与非法集会者将以军事叛乱罪起诉。旅部已批准宪兵队清场,如不立即投降,视同战时叛敌处理!”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没有一个人举手投降。
混乱中,第一颗催泪弹在宿舍区爆炸。
不明身份的士兵开始往地堡撤退,一些哨位被放弃,另一些被自愿占据。他们没有明确的指挥系统,但每个人都明白自己在为什么而战。
“宪兵的装甲车是新款k-7型,连步战车都给他们配了。”林渡在弹药库低语,“这些年,军饷没加一分,装备都去了镇压部队。”
“他们是在打谁?”海若雪望着窗外,“在打‘敌军’?还是在打我们?”
这种军队内部的结构性不公,其实早已有迹可循。
来自贫民区、资源星矿井、农业殖民地的孩子,占据了部队中超过70的比例。而军官与宪兵却大多来自星港都市、贵族学院,乃至联邦官员亲属网络。他们拥有专属医院、饮食配额、娱乐室,而下层士兵只能轮换吃合成蛋白片、住在湿冷的集装箱里。
“这不是军队,这是贵族雇佣的低端人力储备。”
不止一次,有士兵提出是否应当“另立一旗”。不以凯莫瑞安为敌,不为泰伦效忠,只为被这两个帝国碾压的底层人而战。
在一次地下通讯中,他们甚至与一支自称“图拉西斯平民公社”的秘密组织取得联系。这支由逃亡平民、被剥夺土地的工人、被裁撤的低级公务员组成的地下网络,正号召各殖民星的基层士兵与民众联合,推翻两个帝国。
旅部迅速加强镇压。军法处发布临时军令,宣布五营进入“戒严状态”。大量无人监视系统被部署,任何聚集三人以上的行动都被视为“潜在哗变”。
逮捕开始了。
林渡在一次通风井中被发现,受伤严重。他被吊在广播塔前,“以儆效尤”。
海若雪带人营救失败,反而让两人被判“战时叛乱罪”,关押在地下军法牢中。
这场变故在营区激起巨大震荡。
旅部放出消息:叛乱将迅速被平息,参与者将逐个甄别,若主动投降可减罪。与此同时,他们承诺发放一笔“战争奖金”,并批准士兵申请一次性家属通讯,试图以甜头与感情挽留人心。
“我们不是要通讯。”一个士兵怒吼,“我们要知道我们的命花在了哪里!”
营地外围的工业区里,工人们开始罢工。他们通过地下广播表达支持五营士兵的抗命。曾在军中服役的技工悄悄送来一些自制通信器与简易ep干扰器。
而在城市中,越来越多平民发现:战争似乎离他们不再遥远了。
物资短缺、税收上涨、征兵扩大,甚至连水电供应都开始配给,而议会与贵族高层却仍沉迷于“北部前线的胜利幻象”。
学生上街,工人集结,封锁被突破,街头第一次响起“推翻旧体制”的口号。
有人开始称海若雪他们为“新军”。
(第302章到此结束,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