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心比鬼更可怕
陈临望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看来周总这次是真的伤了心。
也不知道这次周总去春城，到底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陈临想问，但是看周妄一副什么都不想提的样子，也只好歇了这个心思，快步跟了上去。
周妄刚走出机场里面，迎面就感觉到了一股寒风
“今年海市竟然这么早就下雪了。”周妄伸手接住一片薄薄的雪花，喃喃道。
“周总，您说什么？”陈临刚好追上来，没听清。
“没什么。”周妄看了他一眼，“车停在哪？”
陈临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两人一块朝那边走，因为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的缘故，车上积了层薄薄的雪。车窗前挡风玻璃，还有些结冰。
陈临将周妄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对周妄道：“周总您先上车，我处理一下。”
“嗯。”周妄打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陈临很快就将挡风玻璃上的冰雪处理干净了。
上了车，他边系安全带边问周妄：“周总，现在是直接回周家，还是去您那边？对了，您让我买的花，我放在副驾驶上了，您要看一眼吗？”
周妄靠在座椅上，阖着眼，手指轻揉着太阳穴，语气听不出情绪：“不用，去南城墓园。”
陈临动作一顿，他猛地回过头，震惊诧异地看向周妄，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周总，现在都凌晨了，您去墓园……”陈临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周妄的生母就葬在南城墓园里，而周妄今天登机前让他去买的花，也是他母亲喜欢的。
难道周总早就想好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墓园祭奠夫人？
可是哪有这么晚去的？
陈临莫名觉得怪异，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盘桓。
这种预感让他不是很舒服，只好拐着弯劝道：“今天时间太晚了，您如果想祭奠夫人，不如等白天我再陪您一起去？”
“就现在。”周妄语气没有起伏，却不容置喙。
陈临觉得奇怪，他算了算日子，今天也不是夫人的忌日，为什么周总非要大晚上的去墓园看望夫人？
心里想着，陈临竟然将这话无意识的问了出来。
周妄突然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
他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冷静到有些渗人：“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顿了顿，周妄突然说了句意味不明地话：“今晚可能要辛苦你，回去我给你涨工资。”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让陈临心里的不安剧增。
他总觉得，周总今晚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翻来覆去纠结了半晌，等陈临终于下定决心追问的时候，却透过后视镜，看见周妄靠着车窗睡着了。
周妄脸上的疲倦，就算睡着也没有减少半分。
陈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小心翼翼地咽了回去，不忍心发出声音吵醒周妄。他降低车速，让车子开的更稳一些，又将暖气升高，才专心继续开车。
周妄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睡得也不是很踏实。
半梦半醒间，他竟然梦到了小时候。
梦里，沈清栀变成了几岁大的小姑娘，喜欢黏着他，总是在叫他哥哥。
打雷的时候，她抱着她心爱的玩偶钻进他的房间。
没有他陪着，她就睡不着。
她会在他受罚的时候站出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保护他。
也只有她，一次又一次的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不高兴，受伤，关心他的情绪。
偌大的周家，只有她对他倾心相付，不求回报。
可是梦境一晃，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黏人小姑娘，突然长大了。
她冷漠的看着他。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
可是他看到了她的嘴型。
她说的是：“我不要你了，周妄。”
然后她转身，决然地离开。
周妄看着她的背影，他扑上去，却抓住了一场空。
他愣在原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周妄想要追上去，可那条路却好似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
无论他怎么追赶，也始终无法再追逐到她的影子。
周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境中的沈清栀，彻底消失在他眼前，再也看不见。
“周总，墓园到了。”陈临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周妄动了动，长睫颤动，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
他伸手，摸到了脸颊上的一滴泪。
冰冷的。
苦涩的。
周妄捂住了眼睛，唇角扯了下，表情像是庆幸，又像是想哭。
原来，刚才是梦。
陈临没听到回应，以为他没醒，转过身还想再叫一声，就刚好撞见周妄放下覆在眼上的手。
车内的灯被他打开了，透过微弱的灯光，陈临还是敏锐的看到，周妄眼角的猩红。
还有脸颊上，未消的泪痕。
陈临诧异，周总竟然哭了？
他只能装作没看见，将头偏过去，咳嗽了声道：“周总，我们到了。”
“嗯。”周妄低声应了句，随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陈临立刻要跟下去。
被周妄拦住，他朝陈临伸手，“把花给我，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在车上等我出来。”
陈临朝黑漆漆地墓园里看了一眼，只觉得晚上的墓园都瘆得慌，有些担心道：“周总，这里太偏了，晚上恐怕不是很安全，还是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周妄沉思了一秒，挑眉道：“你一个人害怕？”
陈临噎了下，假装咳嗽了声：“我是担心您——”
“大可不必。你就在这等着，不用进去。”
陈临：“……”
看周妄如此坚持，陈临就算真的有些怕，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车是停在墓园门口，还没开进去呢。
想到周总一个人进去，他就有点……
陈临不敢往下想，拿过副驾驶上的花就递了过去。
周妄接过，盯住陈临，语气意味不明：“放心，这世上没鬼。如果真的有，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坏事做绝的人活着。人心，比恶鬼更可怕！”
“……”陈临笑不出来。
周妄深深地看来陈临一眼，吩咐道：“我进去后，你替我打两个电话，就说这里有人出了交通事故，受了伤，让他们过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