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当年是假死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声音、光线、呼吸,都聚焦于大门口那张摘下帽子的脸。

    死寂只持续了三秒,随即,整个宴会厅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轰然炸开。

    “不是岑小柔!我见过她的照片,根本不是这张脸!”

    “对啊,岑小柔是那种明艳挂的大美人,这个……顶多算清秀。”

    “可那声音……还有,她不是哑巴吗?怎么会说话?”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替身不是替身,死人不是死人,哑巴不是哑巴……”

    议论声浪潮般席卷全场,媒体的闪光灯几乎要将天花板闪穿,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彻底疯狂,服务器几近瘫痪。

    宾客席一角,罗小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转向秦绵绵:“掌……掌柜的,七妹姐她……她她她……这……这什么情况啊?!”

    李一鸣和叶子舟兄妹也早已懵了,齐刷刷地看向秦绵绵,满脸都是求知。

    唯有秦绵绵,依旧端坐着。她甚至没有看台上那出惊天大戏,只是垂眸,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她知道,这才是朱七妹准备的,真正的“嫁妆”。

    一份,足以将萧玦彻底埋葬的嫁妆。

    距离朱七妹几步之遥的地方,萧玦的身体僵直如铁。

    他死死地盯着朱七妹的脸,那张脸,的的确确是朱七妹的脸,可那双眼睛,那双此刻盛满了破碎星光的眼睛,却和记忆深处某个影子隐隐重合。

    震惊、狂喜、被欺骗的愤怒、失而复得的茫然……无数种情绪在他胸膛里冲撞,最后尽数化为一股森然的戾气,从他周身弥漫开来。

    “保护老板!”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瞬间反应过来,再次将他团团护住,黑洞洞的武器对准了周围所有的人,大厅里的气氛一时绷紧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京圈太子爷的雷霆之怒。

    许久,萧玦终于动了。

    他没有嘶吼,也没有暴怒,反而缓缓地,将轮椅朝向朱七妹又走了一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扭曲的了然。

    “原来是这样。”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没死。岑小柔,你当年是假死。”

    他盯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变得面目全非的物品。

    “你换了张脸,装成哑巴,潜伏到我身边……生下我的孩子。”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淬着冰,“告诉我,你的意图是什么?报复我?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回到我身边?”

    他的话,为现场所有混乱的猜测,定下了一个最合乎逻辑、也最富戏剧性的基调——死去的白月光,改头换面,忍辱负重,带球归来。

    朱七妹听着他的质问,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

    她只是凄然一笑,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划过苍白的脸颊。她抬手,轻轻拂去,却什么话也没说。

    这无声的哀戚,比任何辩解都更引人遐想。

    “她真的是岑小柔……”

    “天哪,这是什么绝世虐恋,为了回到爱人身边,不惜整容装哑巴……”

    萧玦却被她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他要的不是眼泪,是答案。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神锐利如刀,“你的脸可以换,但你的声音,我萧玦听了一辈子,至死都不会忘。你根本不是什么哑巴朱七妹,你就是岑小柔!”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厉声对身后的手下命令:“去查!立刻给我查!查她这几年所有的就医记录,我要看她的整容报告!”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朱七妹却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不用查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悲悯。

    “我确实整了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萧玦的猜测就是真相。

    ……死去的白月光为了复仇,整容之后再次潜伏到了京圈太子爷身边,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成为替身。

    可下一秒,朱七妹话锋一转,那清冷的声音,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向萧玦的心脏。

    “但是,萧玦,你搞错了一件事。”

    “当初的岑小柔,确实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迎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说道:

    “是被你,亲手逼死的。不是吗?”

    “你胡说!”萧玦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厉声呵斥,试图用暴怒掩盖那瞬间蹿升的心虚。

    可他的话,却被一个突兀的电子音打断了。

    “滋——”

    宴会厅后方,那块本该循环播放新人甜蜜婚纱照的巨大led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画面切换。

    出现的,不是任何照片,而是一份扫描得极其清晰的股权强制转让协议。

    甲方,是岑氏集团,而乙方签字落款处,那龙飞凤舞的“萧玦”二字,嚣张得刺眼。

    紧接着,画面再转。

    一段音频被播放出来,背景嘈杂,像是在一间办公室里。

    一个年轻却冷酷无比的声音响起,正是多年前的萧玦:

    “岑老先生,我再说最后一遍。要么,把小柔给我,要么,我让你们岑家在京城……彻底消失。”

    音频落下,屏幕上接连不断地弹出新的证据。

    岑家的公司被恶意做空,负债累累的新闻截图。

    法院封存岑家老宅时,岑父岑母一夜白头、形容枯槁的照片。

    岑家被彻底赶出京城的画面。

    岑家父母和长辈接连生病死亡的情形。

    ……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份泛黄的病历上。

    就诊人:岑小柔。

    诊断结果:重度抑郁,急性应激障碍。

    而入院原因一栏,一行手写的钢笔字,触目惊心——

    “因追求者长期存在的精神胁迫与家族逼迫,产生重度厌世情绪,于家中尝试割腕。”

    这份泛黄的病历,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萧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