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婕妤乘坐一顶小软轿到了寿成宫门口。从门口走进来,由两个宫婢搀扶着她,她走得小心翼翼。

    她脸上有忐忑,又有不安。

    “太后娘娘,嫔妾惶恐……”周婕妤进门时,眼中噙泪,便要跪下。

    太后:“赐座吧。你感觉如何?”

    “腹中坠坠,嫔妾十分不安。”周婕妤快要哭了。

    她心中焦灼。

    她本意想要弄出点事,叫雍王妃受罚;她还说动了皇帝,自己的巾帕不小心被送去了雍王府,叫雍王妃送进来。

    有了骆宁的错处,就找借口,说骆宁的表妹妨碍了皇嗣,驳回礼部的呈文。

    拿雍王妃的表妹、建宁侯府的义女白姑娘做了筏子,其他人会暂时消停。

    周婕妤囿于内宅,思想比较简单。她听郑皇后提到礼部要送人进来,话里话外对她格外不利,她就害怕了。

    她没有细想自己害怕的原因、这件事到底对她有怎样的影响。

    她如今只想独占皇帝的宠爱,顺利诞下皇子。

    皇帝对她也的确很好。

    她说巾帕误送去了雍王府,皇帝果然派人请雍王妃进宫。

    还不是看重她腹中孩子?

    周婕妤本该无比骄傲的,现在却添了一层焦灼,因为她见红了。

    早起见红,她吓得半死。

    不过无妨,太医院有医术高超的太医,太后和皇帝比她还要在意孩子,她有依仗。

    她需得专心致志给骆宁下绊子。

    “……动了胎气。无妨,叫太医给你开药,你慢慢养。”太后说。

    周婕妤已经整顿了心绪:“多谢太后娘娘。”

    又看向骆宁,“王妃,巾帕呢?”

    骆宁递给她。

    巾帕叠得整整齐齐,周婕妤接过来,立马收在袖中,手慢慢动了动。

    她的手没从袖中抽出来,眼睛却抬起看着太后:“嫔妾受宠前一晚,绣了这巾帕,而后就有了皇嗣。巾帕一丢,嫔妾就动了胎气……”

    说着,她自己也觉得这巾帕很重要了。

    “找回来就好。”太后说。

    周婕妤眼中噙泪:“幸好回来了,否则还要怪雍王妃害得嫔妾动胎气吗?”

    骆宁有点惶然:“婕妤娘娘,您这话我当不起。”

    “是我说错了,王妃勿怪。”周婕妤说着,眼泪簌簌。

    她掏出巾帕擦泪。

    然后突然嗅了嗅,“怎么沾了味,是什么味?”

    “什么味?”

    “像蜂蜜。”周婕妤说,“太后娘娘,您闻闻,是不是王妃沾了蜂蜜给嫔妾?”

    正好太医进来。

    太后吩咐宫婢,递给太医闻闻、

    太医一拿到手里,便说,“有些像藏红花。”

    藏红花是活血通络的,孕妇禁用。

    周婕妤表情夸张,似大惊失色:“什么?”

    皇帝与皇后在这个时候,一齐进了寿成宫。

    周婕妤立马转向,跪着朝向了皇帝:“陛下,陛下您救救嫔妾!”

    周婕妤哭了起来。

    她梨花带雨,向皇帝诉说她的委屈。

    “雍王妃,您想送您的表妹进宫,替家族博得荣耀,也不能害了皇嗣!”周婕妤哭着,还指向骆宁。

    郑皇后板起脸:“婕妤,休要胡言。太后娘娘与陛下就在这里,此事尚未定论,不可胡乱攀咬。”

    皇帝站不稳。太后瞧出他力竭了,叫人端了椅子给他坐。

    他坐下,周婕妤就跪在他脚边,上半身依偎着他。

    不成体统,却楚楚可怜。

    皇帝神色莫测,扫视众人。

    郑皇后静看皇帝,又看向太后与骆宁。

    骆宁面色维持平静,可手紧紧攥着衣袖;太后不动声色,目光落在周婕妤身上,没什么表情。

    大殿内一时安静。

    没有周婕妤想象中的“鸡飞狗跳”、“气急败坏”,每个人都像是在衡量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