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梢儿小手一扬,热情招呼:“都别客气,大伙快来尝尝咱们家鞋师傅的手艺!”
粗陶碗碰撞的叮当声中。
拘谨的新邻居捧着碗往角落缩了缩。
几个嗓门大的老村民,已经夹着冒油的兔肉大快朵颐。
火焰噼啪爆开,燎得挂在铁架上的熏肉滋滋作响。
被香味吸引来的村民们,都进了陆家的小破院子吃起了早饭。
这时,有人提议。
“陆家娘子,我家修厨房剩了半车泥砖,待会儿给你们送来!这院子修葺修葺,也冬暖夏凉的,你们就放心住下吧。”
“对对对,我编的竹筐结实得很,装粮食准合适!明日就给你们送来。”
汉子们撸起袖子。
“陆兄弟,一会儿我带你去后山挑好木料!这山里的地儿,我熟。”
“嗯嗯,我家有梯子,我给你们把房顶重新收拾收拾,瓦片都换新的吧。”
正当气氛热络时。
孔里长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火堆上翻滚的肉串。
“哟,家里好热闹啊,这都吃上啦?”
老头吞咽着口水。
但叶梢儿并没有要邀请他加入的意思。
“里长来得正好。”
叶梢儿利落起身,挽上陆烬,同大伙笑了笑,准备动身。
“大伙慢慢吃,我们先和里长去量地。”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买地吗?这荒山野岭的……”
严家婶子攥住叶梢儿的小手:“闺女,听婶子一句劝,钱留着买粮食不好吗?这地不好,千万别花这冤枉钱了。”
孔里长的脸,瞬间皱了起来,抄起旱烟杆重重砸在门框上。
“都瞎嚷嚷什么!这地风水好着呢!刘家的,再不出去做工,今年田赋又想赖账?”
“还有你,严家婆娘,咱们这里的地山清水秀的,你懂个屁!”
孔里长不愿再做停留,急不可耐地拽着丈量绳就往外走。
“走走走,我们这就量地去。”
叶梢儿安抚似的,拍了拍还紧紧拉着她的严家婶子。
“婶子别担心,大伙继续吃。等以后买了地,开垦田地,畜牧养殖,还得仰仗大伙帮衬呢。”
严家婶子见劝不动,只得看着叶梢儿和陆烬往外走的背影,懊恼地坐了回去,心道这丫头还是太年轻。
这山地,林子,沼泽,哪一处是能开垦的哟……哎……
负责丈量的,是孔里长家的两个壮儿子。
陆烬就负责挽着叶梢儿跟在后边,看看山,撩撩水,摘朵花,笑闹一下。
孔里长瞧着小夫妻是越看越“喜欢”。
他就巴不得,陆烬和叶梢儿没看清。
孔里长凑近自家两个儿子,悄悄交代:“把数往高了写。”
大儿子猛地甩开父亲的手,把登记册“啪”地甩到孔里长手里。
“爹!这是骗人啊!我儿子还小,我得给他积德。”
孔里长一烟杆子,砸到他脑门:“这哪里是骗人,山地嘛,丈量有偏差,不是常有的事?”
大儿子说什么也不干。
“你!逆子……”孔里长没好气,“你不写,我自己写!别以为你老爹没读过书,咱家日子好的时候,你老爹也是听过曹老先生的课。”
但确实识字不多……
这也是司徒来财没有写太多叮嘱的原因……
小儿子无奈继续报数。
谁知。
他瞧着,孔里长根本不需要他报的数,自己就编得不亦乐乎。
小儿子不耐烦地把卷尺一扔。
“你这么能写,耽误我时间干嘛,翠花还等着我上集市呢。我走了。”
两个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上。
气得孔里长直跳脚:“哎哎哎!你们今天都吃错药了吗?”
“怎么了?量好了?”叶梢儿望着独自折腾的孔里长,眼里闪过笑意。
两个儿子都撂挑子跑掉了。
孔里长一个人还量个毛线啊。
于是乎。
他直接估了一个数。
“你们院子周围的林地,山地,田地,一起一万亩。”
叶梢儿勾唇:“我们才走了一半不到吧,里长这就算出来了?”
孔里长咋舌:“本里长在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这里有多少地,我会不知?”
叶梢儿和陆烬对视一眼。
“开个价,一起多少钱?”
原本这种不值钱的地,免费送都没人要。
可孔里长按照司徒来财的“叮嘱”,把价格又往上喊了三倍。
“一亩……15文!童叟无欺!”
“那地契……”
“现在就能办!”
“好,成交!”
孔里长本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却见叶梢儿直接掏出银子。
这可是,一百五十两啊。
邻里乡亲都听到这个消息。
陆家小院立刻挤满了义愤填膺的村民,纷纷为叶梢儿和陆烬鸣不平。
“一万亩?还15文一亩?这孔老六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叶梢儿不慌不忙展开了几张图纸。
梯田与水渠的线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沼泽地畜牧场的设计,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村民的目光。
“从今天起,咱们一起把这荒山变金山。每天五文工钱,管三顿饭,愿意干的,现在就可以报名了!”
这可把西北角的村民们,激动得直冒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