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蛊冲破地面的刹那,整座山谷都在发抖。
那鬼东西长得像条巨型蜈蚣,偏偏顶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密密麻麻的脚爪跟刀片似的,青黑甲壳上爬满血丝一样的纹路,仰头一声怪叫,声波直接把周围的树全给震断了。
柳霜序如今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了,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不免心惊担颤,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拉住了祁韫泽的衣裳。
“闪开!”祁韫泽拽着她的胳膊就往身后扯,手里长剑‘嗡’地泛起寒光,眼神透着担忧,压低了声音,“霜儿,你和张小姐先走,我来善后。”
那怪物百足乱爬,转眼就把十几个没跑掉的巫医碾成了肉泥。
腥臭的血溅在祭坛上,沟槽里的童子血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石缝往地下钻。
“糟了!它在吸血祭的力量!”张月舒脸都白了,软剑‘锵’地抽出来,“古书上说这玩意醒过来要吸够一千个童子的血,要是让它……”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拱起无数土包,黑压压的蛊虫跟喷泉似的往外冒。
有个侍卫被咬了脚踝,眨个眼的功夫整条腿就剩骨头了。
柳霜序手指发颤。
她先前已经让祁韫泽自己面临过一次困境了,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这么想着,她摸向腰间的暗袋——里头装着姜娇娇特制的火雷,本来打算炸城门用的,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虽不一定炸死这个母蛊,却也可以给他们争取逃生的机会。
她突然瞥见祭坛后头裸露的硫磺矿层,眼睛一亮。
火雷的威力或许不够大,可加上这硫磺矿,整个祭坛都会被炸毁,更别说这个母蛊了。
意识到这一点,柳霜序突然扯着嗓子喊:“夫君!把它引到西边去!”
祁韫泽回头看她,虽然不放心她跟着自己冲锋陷阵,可也知道柳霜序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
而她既然言之凿凿,必然是已经想出了应对之法。
祁韫泽手腕一翻,剑锋划过掌心,血珠子甩出老远。
母蛊那张人脸猛地抽动鼻子,调头就朝他扑。
他纵身跳上残破的石柱,就在蛊神撞碎柱子的瞬间,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柳霜序指的位置。
就是现在!
柳霜序狠咬舌尖提神,把所有火雷都往硫磺矿脉砸。
火雷还在半空飞呢,祁韫泽的剑气已经劈了出去——轰!!!
炸雷似的巨响里,硫磺矿‘呼’地烧成一片火海,母蛊在烈焰里疯狂扭动,甲壳烧得噼啪作响。
“弄死了?”张月舒刚露出笑,突然看见火里窜出三根毒刺,直奔柳霜序后心!
她下意识就要扑过去保护柳霜序:“先生小心!"
祁韫泽见状,立刻扑过来砍断两根,第三根却扎进他肩膀。
暗绿的毒液顺着伤口往肉里钻,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瞳孔缩得跟针尖似的。
“夫君!”柳霜序扶住他,手刚碰到皮肤就烫得一哆嗦,更吓人的是,他皮肤底下有金线在游走,从伤口往全身蔓延,登时花容失色,泣不成声,“月舒……你快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张月舒虽然也是赤渊城人,可对这些事情到底是不了解,眼下又是头回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不知所措,只得摇了摇头
母蛊拖着半边焦黑的身子冲出火海,张嘴喷出一团黑雾——全是密密麻麻的蛊虫!
就在这要命关头,祁韫泽突然睁眼,眸子里泛着金色纹路!
他抬手一挥,那些蛊虫居然定在半空,转个头反扑向母蛊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柳霜序目瞪口呆地看着丈夫徒手抓住毒刺,毒液在他手里‘滋滋’蒸发。
祁韫泽翻身跃上蛊神后背,掌心金光大盛,活生生撕开甲壳掏出一颗还在跳的心脏!
母蛊最后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山谷突然静得吓人,就剩硫磺烧着的呛人味儿。
柳霜序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张月舒原本还想看看母蛊会不会再次复活,却突然听到了马蹄声,连忙顺着声音看去,瞳孔皱缩,连忙开口:“先生,西域人来了!”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像潮水似的涌来,狼头旗迎风乱舞。
领头那个提着弯刀的,正是乌兰公主的表兄,西域残部的领袖拓跋烈。
“至少三万。”祁韫泽嗓子哑得厉害,脖子上的金纹时隐时现,“咱们被包围了。”
柳霜序快速扫了眼周围,祁韫泽中毒不轻,张月舒也挂了彩,想要逃出包围根本就是笑话,除非另有开脱之法。
她抿了抿唇,突然扯开祁韫泽血糊糊的衣襟,‘刺啦’撕下一大片。
“你干嘛?”祁韫泽愣住了。
柳霜序不吭声,蘸着他的血就在他心口画图腾——正是乌兰家的秘传纹章!
等做完这些,她才开口:“我留意过乌兰身边的人,胸口都有一个这样的图腾,想来是他们证明身份的东西,要是有这个,说不定可以让咱们暂时平安。”
“这话虽然在理,可拓跋烈很有可能能够认出我来,我便不能同先生同行了。”张月舒将自己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道,“如今城主夫人和乌兰公主首当要抓的是你们两个,我先想办法躲起来,日后再突围。”
柳霜序虽然不放心她一人,可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得点头应下。
在拓跋烈即将到来的时候,几人连忙重新换上人皮面具。
柳霜序不过才刚心绪给平稳下来,便听到了拓跋烈的声音:“什么人在那!?”
“拓跋将军!”她突然用西域语喊起来,声音慌得恰到好处,“我们是乌兰公主派来抓叛徒的!那狗东西偷了母蛊!”
西域军队在百步外停住。
拓跋烈眯着眼打量这对血人,男的露着上身画着乌兰家秘纹,女的举着赤渊城令牌,看起来的确是西域人无疑。
“证明?”他冷着脸质问。
柳霜序偷偷掐了祁韫泽一把。
他会意,忍着剧痛抬手——掌心金纹流转,几只幸存的蛊虫立刻在他指尖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