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宜是傍晚的时候来的,来的不只是她。
阮时笙坐在客厅,正跟江婉聊天,就见大门打开,好几辆车开进来。
车子停下,每一辆车里都坐满人,呼呼啦啦下了一大帮。
她一下子就站起来,有点惊讶,快步走到门口。
那些人也是第一次来,车上嘻嘻哈哈,可到了地方还是控制不住的拘谨,站在原地不动。
薛晚宜走在前面招呼着他们,“进来吧,装什么装,来之前不是说把这当自己家,进来就脱鞋上炕的么?”
她走了两步看到阮时笙,哎呀一声,过来抱着她的胳膊,“生日快乐哟。”
随后她嘻嘻笑,“虽然生日过去了,但也得补你一句。”
之后她问礼物看到了么。
阮时笙还没拆,跟她说了谢谢,又看向院子里的人。
是她那帮狐朋狗友,平时不着调的一群人,此时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站着。
也就贾利稍微自在点的走过来,“是孟夫人邀请我们来的,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江婉正好过来,“对,是我让他们过来的。”
她招呼院子里的人,“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干什么,赶紧进来。”
那些人对江婉也算熟悉,挂着笑脸跟着进了客厅。
孟纪雄和孟景南孟缙北从楼上下来,三个人刚谈完正事。
看到孟纪雄,这帮人一下子又站起了身,口径很一致,“孟先生好。”
孟纪雄都笑了,“吓我一跳。”
他摆摆手,“都坐下吧,自在点。”
之后他又说,“都是笙笙的朋友?”
盯着几个看了几秒,难得有他认识的,他也不摆架子,过来找位置坐下,说是认得对方父亲,之前饭局上见过面。
他还提了几次酒局上的事情,说也见过这几个人。
被点名的几个捂着脸,“我酒局上一直出洋相,老先生肯定看错了,那不是我。”
孟纪雄笑着,“嗯,你那个时候确实挺丢人,所以我记得清楚,就是你。”
一帮人哈哈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
佣人端了水果过来,大家吃吃喝喝,厨房那边开始做饭。
原本人多,想着去外边吃,江婉说不必,家里有个备用的餐桌,平时逢年过节亲戚凑一起的时候才会搬出来。
那餐桌实在是大,就算今天人多也能坐得开。
餐桌是需要拼接的,客厅里几个男人站起来,“我们来。”
他们去仓库将桌子搬出来,餐厅不够大,干脆就在客厅挪了位置。
一大帮人也不坐沙发了,大餐桌上摆了水果和零食,大家各自拿了椅子过去,边吃边聊。
确实像回了自己家,看坐姿也能看得出,都放松了下来。
阮时笙坐在孟缙北旁边,“该说不说,你们调查过我,可没调查过他们,就这么接受了?”
“你朋友。”孟缙北说,“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看了阮时笙一眼,“你的脾气秉性我还是知晓的。”
阮时笙没忍住笑,“说的我都心虚。”
她看向自己那帮朋友,“有几个是真混蛋。”
吃喝嫖赌俱全,之所以还能凑一起玩,是因为那些跟阮时笙不沾边,这几个人也有分寸,大伙凑一起的时候规规矩矩。
薛晚宜坐旁边,正跟人家聊八卦,聊的是圈内那些富家女私下里的真面目。
她龇牙咧嘴,表情像是村口的大妈,“亏我以前还觉得她是好玩意儿,原来这么恶心。”
她又说,“居然还这样说过我表嫂,等下次碰了面的,看我怎么损她。”
话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摸出来看了一眼,随后转头看阮时笙。
阮时笙也看着她,“怎么了?”
薛晚宜将手机屏幕对着她,“你表妹。”
阮时笙想起来了,“撞你车的事儿?”
她问,“你怎么讹人家了?”
薛晚宜把电话挂断,之前她接过周可柠的一个电话,俩人差点骂起来。
周可柠那时候还挺硬气,说什么跟她死磕到底,结果现在又打电话来,还不是心虚了。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说了车里那古董花瓶的事。
这个还真不是她瞎扯的,谁能想到周可柠点就那么背,当天车里确实放了那么一个花瓶,她老爹买的,当天让她拿回家。
结果好死不死,车被那么一撞,花瓶从座椅上掉下去,碎了。
这肯定要周家来承担。
薛晚宜往后一靠,“这事儿就是说破天去,责任也是在她,所以我一步不会让。”
但她也有点儿拿不准,看向阮时笙,“但是表嫂要是想求情,这事也不是不能私下商量。”
“不求情。”阮时笙说,“责任在她,你怎么闹都是应该的。”
薛晚宜嘿嘿的就笑了,挪了几下过来搂着她,“还是我表嫂明事理。”
孟缙北坐在阮时笙另一侧,转眼看过来,“那天许靖川也在?”
他说,“我听他提了这事。”
贾利正在一旁跟人吹牛,也不知耳朵怎么就那么尖,听到许靖川的名字马上转头看过来,“对,那天许先生也在。”
他笑的贼眉鼠眼,“许先生说是路过,看到晚宜才停下来。”
他看向薛晚宜,这两天俩人关系又混熟了,没少拌嘴,于是他调侃的话张嘴就来,“那天一直等到晚宜离开他才走,我总觉得他是为了薛晚宜来的,指不定就是动了心思的。”
薛晚宜瞪着眼睛,“滚吧你,一张嘴就知道胡咧咧。”
贾利挤眉弄眼,看得出就是随口一说,并非真是这样觉得。
孟缙北也并不觉得许靖川会看上薛晚宜,“他那人不着调,仇家也挺多,你以后离他远点,别被他牵连了。”
他又说,“之前有个姑娘往他跟前凑,正巧那时他得罪了人,姑娘被牵连了,下场挺惨的。”
虽说最后许靖川帮着报了仇,但也没什么用了,姑娘这辈子算是被毁了。
姑娘家狼哭鬼嚎,让许靖川负责,说好好的闺女为了他遭此横祸,是他的责任。
许靖川这人,说他有良心,那真是一点都没有,什么负责不负责,姑娘爹闹的厉害,还险些被他揍一顿。
薛晚宜缩了下脖子,“放心吧,我看见他肯定躲得远远的。”
本也没想跟他有何瓜葛,只是几次三番,总有些避不掉的场合会碰见。
话题也就说到这里,说多了就仿佛俩人真有什么关系一样。
之后大家又聊起画廊这几天的营业。
贾利是有点本事的,又卖了两幅画出去。
他说是朋友介绍的客户,虽然也欠了人情,但对方确实是喜欢。
说到画卖了出去,自然就说库房又有新的画品被送进来。
杨家老爷子又快递了几幅过来,别的一些小画师也送过来了不少。
说到画品快递过来,贾利想起宋砚舟送的生日礼物了。
他嘴也是快,想都没想就说了,说东西应该挺贵重,他没带过来,锁在画廊的抽屉里。
江婉转头看他,“宋砚舟送的?”
贾利这才察觉有点说错话了,有点儿心虚的看向阮时笙。
阮时笙说,“开店的时候他也送了礼物,人还是挺大方的。”
她与宋砚舟的关系孟缙北是知道的,所以并不心虚谈起这个话题。
江婉也不是计较,嗯了一下,点点头,“见过他几次,是个挺温和的人,看来为人处事也不错。”
她又说,“这样的人,以后事业上会有大的建树的。”
如此就把话题给略过了,贾利松了一口气,冲着阮时笙吐了下舌头。
阮时笙勾着嘴角笑了笑,她并不在意,也觉得没必要在意。
人多,厨房那边忙活了好久,天都黑了饭菜才摆上桌。
这帮人也不是空手来的,知道今天会在这边吃饭,有的带了酒。
都是牌子货,摆在一旁。
江婉很高兴,“大家不醉不归,反正家里有房间,实在不行就都在这住。”
她又说,“过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阮时笙转头看了一眼孟缙北,他正给她倒酒,知道她看了过来,就说,“高兴就喝点。”
她嗯一声,再抬眼,正对上一旁的孟景南。
大家都乐乐呵呵,只有他始终沉默,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