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整个东流镇上阴风呼啸、愁云惨雾笼罩。
街道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一直盘旋在东流镇上空、被怨气所困,始终无法飞离的鸟群。
鸣叫声也是愈发凄厉、急躁起来。
到最后,一些体型小的鸟儿,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力耗尽、还是怨念越来越强。
竟然扑簌簌、从半空之中坠落了下来。
有的当场摔死、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阴风一吹带起一阵血腥味。
有的只是摔伤了腿、摔伤了翅膀。
但却又挣扎、不动弹,就那么僵硬的呆在原地无比焦虑、凄惨的鸣叫着。
像是在等死一样。
越是靠近崔红家,这种情况便越是明显。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怨气,也随之更强。
等我赶到崔红家,大老远便看到。
崔红投水自尽的那条河,整个河面上,已经完全被怨气弥漫笼罩。
甚至连河面上,那座桥,也完全被怨气遮蔽。
一眼看去,整条河雾气弥漫、宛若深秋清晨大雾的时节。
崔红、刘华华家的房子,也同样被怨气形成的大雾所笼罩。
像极了恐怖电影里头的鬼屋。
一步踏进那浓雾之中,四周顿时一阵阵彻骨阴冷的风、打着旋的吹了起来。
扑在脸上,针扎似的疼。
耳畔,更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嘶吼咆哮。
“这还没到回魂时辰,就闹这么凶。”
“看这样子,是非要东流镇鸡犬不留,方能平息怨恨呐。”
忧心忡忡的呢喃一句后,我第一时间朝着河边、崔红当晚投河的地方走去。
站在河岸上,朝河里头一看,我也顿时眉头一皱。
原本早上还是清澈见底的河水,不知何时变得浑浊不堪。
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河水并不是因为河底的泥沙翻涌起来,变得浑浊不堪。
反而像是河里头被人倾倒了大量的鲜血。
浑浊中泛着暗红的颜色,说不出的诡异。
咕噜噜。
我正皱眉盯着河面看时,河里头突然泛起了气泡。
心头一惊,我立马掐了剑指诀。
翻出河面的气泡越来越大,最后一条条死鱼从河底翻了出来。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崔红当晚跳河自尽的地方,河面上已经密密麻麻飘满了死鱼。
更诡异的是,那些死鱼还全都腐烂了,却没有半点腐臭味散发出来。
要知道死鱼烂虾、死鱼烂虾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死鱼烂虾的臭味,隔老远都能闻得到。
尤其是不喜欢鱼腥味的人,对死鱼烂虾的臭味更敏感。
我虽然谈不上多么反感鱼腥味,但也的确从小不喜欢吃鱼虾。
然而眼下,河面上飘着那么多腐烂的死鱼。
却愣是一点死鱼烂虾的臭味都闻不到。
这岂能不诡异邪门。
又等了几分钟,见河里头没有别的异常,水底下也不再继续往上浮出死鱼。
我暗暗松了口气,从八卦袋里取出一串风铃,挂到了旁边的树梢上。
崔红是在这投河自尽的,今晚头七回魂。
其冤鬼,必然是和这些死鱼一样、浮水而出。
届时只要崔红的鬼魂一出现,风铃便会响,我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考虑到崔红极可能今晚回魂之时,便已经因为怨气滔天化成了河童。
我不得不慎重对待。
首当其冲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设法将崔红的鬼魂,从河里头引上岸来。
要知道即便是寻常水鬼,只要一直待在水里头,那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
除非是道行通玄,能轻易将其压制,否则想要在水里头将水鬼消灭,是很难的一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谢叔夜钓遇到水鬼卖命时,我会想出夜钓水鬼的法子来处理。
我如今的道行,比起当时的确精进不少。
对付一般的水鬼,倒也用不着费力引其上岸。
但崔红怨气滔天,若真是化成了河童,那就绝对寻常水鬼能够比拟。
今晚真要在河中以其相斗的话,恐怕没等我收复崔红,自己就得先沉尸河底。
要引崔红上岸,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用其心中对东流镇所有人的怨恨。
之前桂花婶用来给稻草人裁剪衣服的裱糊纸还剩了不少。
我便物尽其用。
用那些裱糊纸,裁了不少纸人,又裁了不少桌椅板凳。
纸人大大小小、男女老少都有。
此前让刘荣、王城、桂花婶帮着收集的舌 尖血也还有。
只不过已经凝固。
用来驱邪破煞是不成了,但要用来给这些纸人点睛还是绰绰有余。
这些舌 尖血取自东流镇那些镇民。
拿来给纸人点睛,便会让崔红误以为,这些纸人就是镇民。
给那些纸人挨个点睛后,我便从河岸边崔红当晚投河自尽的地方开始丈量。
一共走了九步。
之后我便在离岸九步的位置,开始着手布置。
摆放好那些用裱糊纸裁剪的桌椅板凳,又在每张桌子旁放了九个纸人。
一共六张桌子、摆了五十四个小纸人。
最后我又从刘华华没能用上的灵堂里头,拆了两根竹竿下来。
挂上白灯笼,就立在了旁边。
有这些东西在、在加上后面刘华华没用上的灵堂。
崔红回魂,从河底现身之后,在她眼中,看到的将会是,东流镇的镇民坐在灵堂前吃席。
届时在心头怨恨的驱使下,崔红一定会离开河中,上岸来复仇泄愤。
等崔红朝那些纸人下手时,我便有机会将其收复。
这边最好准备,我也不敢耽误,回头便朝着崔红家里头走去。
今晚不仅是崔红头七回魂的日子,同样也是刘华华回魂的日子。
刘华华不堪受辱,吊死在家中。
她今晚回魂,必然出现在家中。
推开门刚一踏进堂屋,一股子血腥味便扑了过来,险些没呛得我又一步退出去。
待到适应了那股血腥味以后、打眼一看。
瘆人的一幕,让我头皮发麻。
刘华华家里头,刮了大白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开始往外渗血。
没错就是在渗血,而不是在渗水。
斑驳鲜血、顺着白扑扑的墙壁往外渗、往下流,说不出的诡异刺目。
刘华华上吊的地方,就更是渗人了。
一股怨气十足的怨气,就在那地方聚而不散。
恍惚间,仿佛能看到刘华华挂在那儿荡来荡去。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同样在旁边挂了一串风铃。
随后又在正对着刘华华上吊而死的方位上,摆了一面镜子。
镜子旧时候称之为鉴。
能正衣冠、更能够照邪祟。
我不确定今晚时辰一到,崔红、刘华华母女是否会一起双双回魂复仇。
摆一面镜子,也是为了完全。
若真是母女两双双同时回魂,我就是本事再大,届时也必然分身乏术。
希望这面镜子,能替我暂时挡住刘华华。
等我处理完崔红那边,自然也能腾出手来应付刘华华。
思来想去还是感觉不大周全,我又用符咒,封了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