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业德是他们东江村赵氏目前为止最有出息的孩子,也是如今在阳水县里管宅地土地方面的户房小吏。
赵荣强收回思绪,“娘,我知道,我现在就驾车去跟德哥说,你放宽心。”
“老二,你照顾好家里。”赵荣强转头又对边上的赵荣平说道。
“大哥,要不还是我去吧,你身上还有伤。”赵荣平不太赞同道。
“我没事,你照顾好爹娘。”赵荣强摇头。
骡车就在赵大夫家门口,许香云走了出来,担忧道:“路上注意些。”
“我知道,一会小安午睡就要醒了,家里没人他可能会着急,爹娘这里要是没事了,你就先回去送小安上学。”赵荣强对着一脸担忧的妻子道。
“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知道怎么做。”许香云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嗯,那我去县里了,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许香云担忧地目光直至骡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收了回来。
因为担心弟弟,赵荣强很快就来到了县里,他直奔衙门。
赵业德出来后,见到是许久未见的大堂弟,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不等他开口寒暄,赵荣强就急忙地说明了来意。
听到他们赵氏最有出息地孩子被污蔑关进了大牢,赵业德面色大变。
“你放心,我在府城那边也有认识的人,我晚些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明天下午你在过来。”
他派人去打听消息,也是需要时间的,最快也只能是明天。
赵荣强郑重地感谢了赵业德,“哥,谢谢你!也辛苦你了。”
等阿文没事后,他在带着弟弟来感谢德哥。
“行了,我们什么关系,还用说这些,我得亲自走一趟,就不留你了。”赵业德摆了摆手说道。
时间紧迫,他得先打听清楚,若只是简单的‘偷’东西,这倒不是多严重的罪,就是以后科考难了。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从牢里救出来在说。
等赵荣强离开后,赵业德雇了艘小型客船便直接去了府城官署找自己的友人同僚。
赵业德的友人同僚其实就是府城衙门里专门掌管文书档案的程主簿。
他年轻的时候救过落到湖里的程主簿一命,两人这些年也经常来往,关系还算得上好。
“赵老弟,来城里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鲜满楼订桌好菜。”程主簿人未到声先道。
赵业德收回思绪,站起了身,笑着朝走进来的程主簿拱了拱手,“程老哥不怪我突然登门就行,那还敢劳你请我去鲜满楼吃饭。”
“若是程老哥不嫌弃,小弟刚好在衙署斜对面的翠香楼订了桌菜,不知可否赏脸。”请人办事,肯定要请人先吃顿饭。
程主簿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赵业德,平日里不都是先聊聊最近的事情,然后在问他有没有空,才会请他吃饭么?
怎么今天问都还没问,就提前订好了桌子?
但程主簿也只是诧异了一瞬间,转念就明白了他这位从来没有求过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有事要求他。
程主簿心中思量着,脸上却已经露出了笑容,“行啊,刚好今日无事,早点下值也无妨。”
赵业德脸上的笑声深了几分,心底也悄然松了口气,他生怕程主簿给他拒绝了。
只要肯给面子去吃饭,那事情都好商量。
知道赵业德有事要求自己,程主簿也不托大摆架子,专心吃完饭后,便让他有事就说。
赵业德叹了口气,说起了赵荣文的事。
在说话期间,赵业德也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程主簿脸上的表情,见他面露难色。
他的心不由一沉,难道事情没有荣强他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程老哥可是知道了什么?”
程主簿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与我知道的有些出入。”
他毕竟是负责记事的,所以赵荣文的事他算是比较清楚。
“据我所知,你的族弟,他先是被人状告偷了杜公子曲州书院的入学名帖,后又被人状告他轻薄良家寡妇。”
第一个罪名程主簿不清楚,可这第二个罪名程主簿觉得肯定是污蔑。
但他觉得没有用,得要郡守大人觉得才行。
赵业德盯着程主簿的目光很是震惊。
偷曲州书院的入学名帖?!
轻薄良家寡妇?!
怎么可能,阿文如此年轻有为。
他不可置信地反驳道:“程主簿,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阿文今年才十六,他人聪明又前途无量,怎么可能会偷东西跟轻薄一个寡妇!”
说着,他想起了一事,“程主簿,你说的曲州书院名帖,我知道是谁给阿文的”
赵业德把叶苏念发现绿葫芦茎秆可以编成坐垫,然后朝廷给奖励,以及丝路斋送名帖的事情。
叶苏念有没有把名帖给赵荣文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名帖的事情,因为赵里正有跟他提过。
“程大哥若是不信,可以派官差去丝路斋问问。”
程主簿眼神微闪,怪不得后面又来了一个罪名,原来第一个罪名就定不了罪。
他抬眼看向神色急切的赵业德,叹了声:“我信不信没用,主要是郡守大人”
他顿了下,“实话告诉你吧,状告你族弟的杜家公子,是郡守大人岳家最小的小舅子,这事有郡守大人看着,你找我没用。”
郡守大人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想帮也无能为力。
“不过你也放心,现在还没找到切确的罪证,你族弟他又有秀才功名在身,就算被关到牢里,想来那些狱差也不敢对他乱用私刑。”
赵业德掩下眼底的惊惧,阿文怎么惹上了郡守大人的小舅子?!
程主簿有些不忍道:“你若是想见你族弟,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至于把他救出来,恕我无能为力。”
现在能救出他族弟的唯一办法,就是找一个比郡守大人还大的官。
不然这事恐怕难了。
程主簿这么想,是因为他从那杜公子非要给赵荣文定罪的态度来看,就知道那杜公子肯定不会轻易放人走。
赵业德心底有些难受,他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里正叔说阿文的事。
这一瞬间,赵业德觉得很累,是那种对权势无能为力的累,他强笑道:“那就劳烦老哥让我去见见阿文了。”
不管怎么说,他得见见阿文,回去也好跟他叔交代。
程主簿摇了摇头,“那你随我来吧。”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