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羽搓着手，恨不得把手伸进袁羌的盔甲缝隙里，用袁羌的体温取暖。
两世为人，柳羽还从没被冷到过这种地步。
偏偏还是自己作的。
袁羌他们受冻可以抱怨。
柳羽作为领头的，抱怨只会让兄弟们失去信心，哪怕是冻得牙齿打颤，感应不到四肢了。
柳羽也强忍着：
“再忍忍，忍过了午夜就好些了。”
话虽这样说。
但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生火还会被都指挥使司守夜士兵发现。
柳羽深知，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要么哥几个撑着，活活冻死在这场大雪里，要么掐准时机，出去跟都指挥使司几十个人拼了。
不成功便成仁，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雪不仅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下愈大。
短短一个时辰过去，山野间便一片银装素裹。
寒风呼啸，乌云蔽月，柳羽十人近乎全被大雪覆盖。
袁羌穿着重甲还好点。
柳羽几人里面，仅仅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棉内衬，外面是一件粗麻外套。
雪落在身上，被体温融化成水，水打湿衣服，又被冻干粘在皮肤上。
衣服被冻瓷实后，影响行动不说。
柳羽扯开衣领往里看，浑身皮肤早已经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哪怕十个人，全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再冻一会儿也得出人命。
柳羽目光焦急地朝都指挥使司营地看去。
几个守夜的士兵喝了酒，晕晕乎乎呼呼，互相倚靠在火堆边，警惕性几乎已经降为了零。
加之头顶一抹狼牙月，除了都指挥使司营地附近有光亮。
其他地方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午夜一过，其他人睡得跟死猪似的。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柳羽当即伸手，将冻得快晕厥过去的陆游等人挨个拍醒：
“醒醒，别睡，都清醒清醒！”
等大伙儿都醒过来后。
柳羽让除了袁羌之外的所有人，把冻成腊肉干的衣服全部脱掉。
只留遮羞的裤衩子，外面披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色斗篷。
戴上青铜鬼面之后，柳羽站在山坡上开始下令。
首先，毒已经准备好了，不能不用。
都指挥使司营地火堆上，烧着一锅水。
摸过去后，最先要做的就是把毒全丢进水里慢煮。
在这之后，都指挥使司人多，正面打起来十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要做的就是，在不吵醒守夜士兵的情况下。
尽可能地偷被褥，干粮，武器，干柴，火折子。
袁羌陆游等八人，负责偷东西带走。
柳羽跟李晟身手好，负责尽可能地搞暗杀，趁人睡觉，抹人脖子。
能抹几个抹几个，情况不对立马就跑。
躲进山里，找地方生火挨过今晚，跟都指挥使司打长期拉扯战。
柳羽一条条指令下达下去，众兄弟都纷纷点头。
唯独袁羌，噘着嘴很是郁闷。
原以为柳羽给他搞来重甲，他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结果柳羽只让他偷东西，不让他动手。
队伍里，袁羌这个不安分分子，柳羽一直重点关注。
一看袁羌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走到袁羌身边，柳羽神色凝重的将手拍在袁羌肩膀上：
“憨货，只要活着，还怕以后没打架的机会吗？”
“今天晚上事关兄弟们性命，你力气大，唯有你能带着一大堆偷来的东西，快速往山里跑。”
“一定要听话知道吗，兄弟们的命都在你肩膀上扛着呢。”
袁羌虽然不快。
却也乖巧点头：
“羽哥儿放心，我知道轻重。”
直到袁羌说出这话，柳羽才终于放下心来。
大手一挥，十个人匍匐前进，快速朝着都指挥使司营地摸去。
等摸到营地以后。
柳羽一个眼神，几个兄弟立马佝着背。
抽出小刀摸到了六名守夜士兵背后，将刀横在了几个士兵的脖子上。
随着柳羽做出手势，几个人同一时间动手。
一手捂住守夜士兵嘴巴，一手拿刀抹脖子。
滚烫的热血刚流出来，六名守夜士兵就已经身死。
在柳羽指挥下。
士兵被杀掉后，李晟他们快速把尸体拖到路边，丢进了山沟沟里面。
守夜士兵处理完，袁羌陆游他们。
负责到押送物资的牛车上，偷能用得到的东西直接带走。
柳羽跟李晟则是在营地里搞破坏。
拿出一颗浸满毒针树毒液的苦榛子，掀开锅盖，丢进了热水中。
柳羽刚扔进去一颗，等着苦榛子被煮化，好把苦榛子的核给取出来。
免得被人发现了。
一旁的李晟则抄起一把，七八颗苦榛子，想都丢进水里。
柳羽一把把他手给挡住：
“你虎啊！”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知不知道？”
“水里下完毒后，去给牛马都喂上一颗啊！”
“人不一定吃我们下的毒，牛马还能不吃吗？”
李晟眼睛瞪大，恍然大悟。
拉马车的马，跟拉牛车的牛中了毒，这么多东西，都指挥使司不就运不走了吗？
李晟朝着柳羽坏坏一笑。
抄起苦榛子就跑去喂马。
从马屁股上挂着的竹筐里，取出一把马草。
把苦榛子裹里面，味道马嘴边，马是张嘴就吃进了肚子里。
给营地里三匹马喂完后，李晟又接连给四头拉车的黄牛，都喂上一颗。
雨露均沾，谁也不亏待。
柳羽则手持一柄短刀，挨个到各个帐篷边上转悠。
一摸清楚，帐篷里人睡觉的方向。
拿刀把帐篷划开条口子，手伸进去一刀扎人脖子上。
接连五刀下去，一个帐篷里睡着的五人，就全部归了西。
杀完人以后，柳羽却不着急走。
而是从帐篷里找到水壶酒袋，往里面塞上苦榛子后，再放回原处。
营地被袭，火堆上煮的水。
等没死的人醒了，未必敢去喝。
柳羽要做的，不是精准投毒，而是大面积投毒。
只要投得多，就不信没有人中招。
不仅仅是往尸体的水壶酒壶里投毒，甚至连帐篷里的干粮袋，柳羽都要用手碾碎苦榛子，往干粮上抹上一点。
可谓是：
一手利刃索人命，一手苦榛猛下毒。
方方面面都考虑，不怕你命不归西。
忙活了大约有半炷香左右的功夫，柳羽手上已经有了十五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