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霜会意,轻轻将手放在沈默的后背上,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但她被吓了一跳,“他的身体好冷。”
沈默浑身都在发抖,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在泥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鞋印会出现在这里?”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旁边的土坡冲去。
雨后的土坡湿滑异常,杂草和树枝横生。
泥浆沾满了他的鞋子,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执着地往上爬。
“小心!”春霜惊呼。
话音未落,沈默的脚下一滑。
他整个人从坡上滚落下来,衣服沾满泥污,脸上被树枝划出几道血痕。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那个鞋印的方向。
“告诉我,这帮人的真实身份?”沈默跪在地上,拳头不断砸向泥地。
每一下都带着十几年来积攒的怒火和无助。
春霜想上前,却被他的样子吓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默,平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刑警此刻像是变了个人。
韩西元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鞋印。
这种款式很老旧,横纹的设计在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产品,和沈默父母失踪的时间段正好吻合。
“把鞋印提取回去,让鉴证科详细分析。”韩西元吩咐道,“另外,排查所有鞋厂和商贩,查清这种鞋子的来源。重点关注十年前的生产记录。”
沈默慢慢站起来,试图整理身上的泥污。
他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像是在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我没事。”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春霜拉住他的手,“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她的眼中满是担忧。
“你以为你是谁?”沈默甩开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刻薄,“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春霜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和沈默搭档两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对人。
“你怎能如此对待人家。”韩西元皱眉,“春霜只是关心你。”
“这是我的事。”沈默冷冷地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火灾现场。
现场的车子已经烧成灰烬,空气中还弥漫着助燃剂的气味。
这里太偏僻了,四周都是荒地,最近的民房也在三公里外,不太可能有目击证人。
沈默用树枝翻动着灰烬,发现了几块类似骨头的东西。
他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猜测。
春霜戴上手套检查,专业素养让她暂时放下了情绪。“这不是人骨,应该是动物的。”
“就算是也没用。”沈默说,“他们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这些人太谨慎了,就像当年一样。”
“我不信。”春霜固执地将骨头装进证物袋。
她的语气带着怒意,显然还在为沈默之前的态度生气。
“收队。”韩西元下令。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刑侦科小钱急促的声音:“韩队,我们查到了,这种鞋是本市一家老胶鞋厂的产品。那家厂子十几年前发生火灾后就倒闭了。那位工厂负责人被我们寻获。”
“好,马上回去。”韩西元挂断电话,看了眼沈默的背影。
重案组办公室里。韩西元看着眼前这个左手残疾、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男人。
岁月和伤痛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我是韩西元。”
“韩队长,”男人站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摸着左臂,“纵火凶手落网了没?”
韩西元轻咳一声,“还没有。找你来是想请你看看这个鞋印。”他将照片推到男人面前,“是不是你们厂生产的?”
男人仔细查看放大的鞋印照片。突然,他的手开始颤抖,脸色变得苍白。“没错,这就是我设计的花纹。”他的声音也在发抖,“当时刚投产没多久,工厂瞬间被火海吞噬。十数条人命逝去,太惨了……”
“能说说当年的事吗?”韩西元追问。
“不想提了。”男人摇头,眼神闪烁,“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韩西元示意豹鼠送他离开。
但在门口,沈默拦住了他。“纵火夺命的原因何在?”沈默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就为了钱?”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右手紧紧抓着左臂,仿佛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沈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十五年前,你们厂着火的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去过我家?”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说话!”沈默怒吼。
“沈默!”韩西元和春霜同时上前拉住他。
男人趁机挣脱,跌跌撞撞地跑到一边。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狼狈,就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事情。
沈默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他的手还在发抖,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十五年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线索,却又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春霜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这一次,沈默没有推开她。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不该那样对你。”
“没关系。”春霜柔声说,“但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搭档,记得吗?”
沈默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
“沈默,你疯了吗?”豹鼠站在山坡上,眉头紧锁地看着沈默。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腰间的配枪。
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沈默
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对着一个受害者穷追不舍。
那种疯狂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可怜了春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这种神经病。
要说条件,自己也不差啊。
豹鼠心里暗自嘀咕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默。
沈默没有理会豹鼠的质问,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仿佛要看穿对方的灵魂。
“我在问他话。”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
鞋厂老板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我?你在说什么?那是我的厂子!”
他伸出左手,露出狰狞的烧伤疤痕:“看看我的脸,还有我的手,你觉得我会干这种事?我是受害者!”
豹鼠走上前来,拍了拍沈默的肩膀:“沈默,你别胡闹了。人家是受害者,厂子没了不说,人也毁成这样。你凭什么说人家是纵火犯?”
“就凭这个。”沈默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腕。
老板想要挣扎,却被沈默死死钳制。
“人在危急时刻,本能会用惯用手去保护自己。”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明显是右撇子,为何恰是左手遭了火劫?右手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