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岂能止住血活下来?
“大人水米未进,可要用些食物?”
“陛下……”
“陛下召见了丹朔郡王。”
“哦,那太好了。”江慎远伸出手,“扶我起来。”
光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吃力和痛苦。
“父亲,你可是给我选了一条会咬人的犬啊。”
“大人在说什么?”宫女愣了愣。
另一个宫女冷着脸斥责:“不要管那么多,做你的事。”
江慎远闻声抬头看了过去:“我见过你,从前跟在傅翊身边,叫……叫……”
“想不起来。”江慎远脸上倒没什么遗憾。
他对傅翊说,像丹朔郡王这样的人恐怕根本不会记得小人物。
他亦如此。
傅翊来到御前时,皇帝正在批阅手边的奏章。
殷辉义从里间出来,与他擦肩而过,见他带了个丫鬟,还诧异地多看了两眼。
傅翊的目光也从殷辉义身上停留了片刻。
从蔚阳事后,皇帝便又对殷家表现出了亲近,殷辉义也自然而然常在御前出入。
“郡王来了。”殿内响起太监通报的声音。
皇帝没有搁下手中的笔,低头咳两声,道:“进来吧。”
比起程念影离京前听见的声音,要更显苍老了。
“臣参见陛下……”
“这是第几回了?”皇帝打断他,“未经禀报,擅权妄为!”
“臣惶恐,从未敢有擅专之举。”
皇帝一手抄起旁边刚送来的汤盏,抬头正要砸到傅翊脚边。
这才看见傅翊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今日面圣,还带了旁人?传话的太监未与你说清楚吗?”皇帝放下汤盏,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起伏不平的沟壑映照得更为清晰。
他真的太老了。
以至于说完这句话,他竟然气得呛咳了两声。
“那并非是徐公公传话有误,是臣若无人搀扶,实在难以走到陛下跟前来。”
皇帝的视线下移,果然瞧见二人手臂交叠,搀扶得分外紧密。
“哦,爱卿又病了。”
皇帝今日在这个“又”字上不轻不重地顿了下。
搀扶傅翊的自然是程念影。只是定王府上东西不够,易容也简陋。
好在她并不畏惧,只是在此时心才稍微提了提。
真如傅翊所说,本就要撕破脸了吗?
那傅翊要如何逃过这一劫?
她想不到。
“还不为郡王搬一把椅子来。”皇帝接着开口。
“臣不敢,还是先罚臣站着回了话吧。”
“为何不敢?是知晓自己犯了错?禁军你都能调动去杀人了,丹朔郡王,你好大的本事!”
人在紧张时,身体会变热,会出汗。
但程念影却感觉到,与她紧贴的傅翊的皮肤是微凉的,干爽而无一丝黏腻。
他不仅不害怕,还冷静得过了头。
他迎上皇帝的目光:“臣屡屡遭遇刺杀,连臣的妻子当初也没逃过……”
皇帝不语,搓着掌中的朱笔,听他如何狡辩。
“幸而总是能得御京中巡视的禁军相救。”
“此次也不过是禁军中人恰巧发现臣遇险,在臣的提议下,便干脆率人要揪出那刺客所在,将其老巢一举铲除!”
“禁军有宿卫皇城的职责,臣岂能调动他们?不过是他们肩负职责,勇于抓凶,且顺带为臣解决了后顾之忧。”
“臣正想写一封奏折到陛下跟前,为他们请功。”
“对了,他们乃是侍卫亲军步军司的人,他们的指挥使乃是江慎远,江指挥使。”
江慎远是少虡楼楼主一事隐秘。
其下属也不知。
傅翊借禁军之手,拿下了少虡楼的人字阁。而更为要紧的天字阁,他却选用的是定王的府兵。
如此种种,一步一步都有他的道理。
他从来不是什么一怒为红颜的冲动之人。
他都算计好了。
只图程念影一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