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马车外响起护卫的声音,“我们还去定王府吗?”

    傅翊抵在程念影的颈间,用低哑的,略带一丝含混的声音道:“回郡王府。”

    程念影没有推开他,她发现自己有时有些喜欢傅翊这一刻的模样。

    他脱下了伪装的外衣。

    欲望真实。

    甚至与冷静背道而驰……

    但程念影还是先问了他:“你膝盖不疼吗?”

    傅翊哑着嗓子轻轻“啊”了一声。

    极好的博得可怜的机会。

    却也是极好的吃到嘴里的机会。

    谁先谁后?

    ……不要紧。

    傅翊从喉间挤出隐忍的声音:“还好。”

    程念影认认真真地盯着他:“我想瞧瞧。”

    她眨眨眼:“你先前在马车里也瞧过我的伤了。”

    傅翊迟疑片刻,往后退了退。

    程念影就势掀起他的衣摆,只最外层被划破。其实瞧到这里,也就够了,但程念影偏要瞧得更细。

    她抽走了傅翊的腰带。

    傅翊抓了下她的手:“瞧伤?”

    “嗯,瞧伤。”

    傅翊面不改色地松开她的手,任她在自己身上作乱。

    很快傅翊身上便只剩了虚虚堆在腰间的衣袍。

    他坐在层叠的衣袍间,倒更衬得他腰窄肩宽,双腿长而有力。

    傅翊自然知晓自己长得一副好皮囊。

    他恍惚记起上回在地牢审问那个天字阁的杀手,不慎中招,旁人急匆匆地来扒他衣领。

    他的衣袍凌乱。

    当时一边掌灯的丫鬟似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傅翊定定盯着程念影,观察着她面上的反应——她呢?她喜欢么?

    傅翊念头刚起到这里,就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给压了回去。

    程念影学着他上回在遇仙楼的动作,有样学样,隔着一点薄薄衣料,屈指、张开、握住。

    傅翊的背脊一下绷紧到极致,脖颈间青筋暴突。

    程念影抬着脸。

    他发现,她也在观察他的反应。

    ……真是好学生。

    什么都学。

    这时马车车轮滚动,慢慢驶离宫城,那紧闭的门与窗透出一点凉风,凉风掠过肌肤。

    傅翊的喉间越紧,也越焦渴。

    程念影坐在他膝边,低声道:“郡王是不是不能发出声音了?”

    她小声道:“郡王要忍住。”

    她说:“嘘。”

    傅翊动了动唇。

    目光像是要将她活吃了。

    马车越驶越远,渐渐走上嘈杂的街道,彼时天色已近黄昏,人们正匆匆赶往家去。

    傅翊牙关紧了紧,这才开口:“……你还没学到家。”

    他将程念影重新抓回怀里,几近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问:“方才那种荤话从何处学的?”

    程念影大大方方:“躲人床底。”

    傅翊:“……”

    程念影无辜:“郡王也知晓我是做什么的了,我以前难免有躲人床底的时候。”

    傅翊:“…………”

    也难怪圆房时,她对那些事显得僵硬生涩,但又并不陌生……

    她自是见过不少。

    自然男的女的脱了衣裳的样子都见过。

    都、见、过。

    ……傅翊压下那点醋意,不,岂止那点。

    但已是过去的事,他能如何?

    只好将账算到江慎远头上,算到……皇帝头上。

    这一路最是难捱的人成了傅翊。

    到护卫出声:“主子,到了。”

    程念影看了看他,额上、颈间都渗出了汗珠。

    但也许是皮囊生得好吧,连汗珠都显得比别人的要好看些。

    程念影心想着,目光又掠过他紧扣的五指,他手背的青筋也绽了出来。

    程念影这才觉得自己仿佛似是过分了些。

    她一只手要去给傅翊重新穿衣。

    傅翊:“……我自己来。”

    “哦。”

    程念影禁不住好奇又往下瞧了瞧:“为何还未……”

    傅翊:“嘘。”

    程念影想了想,眼下换她闭一下嘴也没什么要紧。

    “主子?”因迟迟未有动静,护卫已经感觉到了奇怪。

    马车车帘卷起,最外头那道门也被打开。

    傅翊衣冠楚楚地走了下去。

    倒也不是很衣冠楚楚,程念影在后头心想。他难得将脏衣裳穿了回去。

    郡王府的下人早在等候了,一见郡王一身汤渍,惊得赶紧命人去备水。

    上上下下就这么忙成了一团。

    程念影紧跟着走下去,落后半步。

    两人谁也没有再碰谁。

    “主子……”迎面走来的人似是想说些什么。

    傅翊一手扯开衣领,脖颈还泛着红,他道:“我要先沐浴。”

    “是,是。”下属只觉得他语气不对,倒也没发现别的什么。

    “去青川馆。”

    “是。”下人们应着声还要上来扶,但都被傅翊一手推开。

    傅翊侧身朝程念影伸手:“跟着我。”

    程念影“唔”了一声。

    她知道青川馆是什么地方,先前她还在郡王府上的时候,施嬷嬷就同她说过,那是皇帝特地命人在郡王府上挖的一口大池子,引了天然的泉水,说是泡在其中对身体有益。

    快步进了青川馆,下人们已将热水备好。

    傅翊到这会儿了都还是要严格地沐浴、换衣裳。

    丫鬟们好奇地打量着程念影,一边又按照郡王吩咐,领着她去沐浴更衣。

    不多时,四周都安静下来。

    程念影转头看去……丫鬟们都不见了。

    她从浴桶里走出来,屏风上挂着的也并非是适合她穿的衣裳。

    上面只一件,白色底,青竹纹,男子样式。

    ……是傅翊的衣袍。

    程念影犹豫片刻,将那件衣袍穿在了外头,赤足朝里间走去。

    走过一间,又一间,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足印。

    她走到了傅翊的身边。

    傅翊倚坐在那口大池子中,抬手将程念影拉了进去。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程念影不自觉地闭起眼。

    黑暗中,傅翊又一次吻住她。

    就好像将她拉入了那个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窒息的、不见光的、望不到底的。

    又紧密的、热烈的。

    与濒死感同时袭来的,是怦然而动的心跳。

    程念影也反咬住了傅翊的唇。

    水花激烈地四溅而起。

    他们紧密无隙……如果不再害怕他身上的深不见底……傅翊朝她口中渡气,一手扣住池岸,带着她重新浮出水面。

    ——那就只剩令人上瘾的安全感了。

    ……

    我本来也是呆在深不见底的水底的人啊。

    程念影主动亲了下傅翊的下巴。

    郡王带了个略有些面生的女子回来……而后郡王便没再出门。

    郡王府上下正惊疑不定的时候。

    定王府也在痴痴地等:“人呢?怎么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