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屿舟竟然出家了,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而她隐隐有种感觉,他出现在楚家,绝非偶然。

    他是个疯子,披上道袍,看上去清冷克制,但宋挽初深知,他骨子里就是一头不服输的野兽。

    一身道袍,遮掩不住他的本性。

    她的双手又开始发抖。

    楚月盈吃着蜜饯,满脑子都是梁屿舟的模样。

    “姐姐,你真的没见过那位道长吗?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看破红尘出家了呢?”

    她突然羞涩地笑了,眼睛亮亮的,饱满的双颊染着红晕。

    看着情窦初开却不谙世事的表妹,宋挽初有苦难言。

    “我记性不好,就算见过,也不大记得无关紧要的人。”

    她希望自己的口气听上去风轻云淡。

    刚才的惊鸿一瞥,让楚月盈连蜜饯的甜都尝不出来了。

    她有些坐不住,来了不到一刻钟,就说不打扰宋挽初休息,急匆匆走了。

    宋挽初拦不住,想提醒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神思恍惚间,茶杯从手指滑落。

    茶水溅湿了她的裙子。

    “姑娘是不是累了?”

    南栀觉得姑娘的状态很不对劲,一边帮她换裙子,一边询问。

    突然,素月跑了进来,满眼惊惧,“姑娘,我……我看见……”

    南栀轻斥道:“咱们现在是客居,你慌慌张张的,给人家看见了笑话!”

    素月急得跺脚,“我看见梁二爷了!他穿着道袍,姨老爷还叫他轻舟道长!”

    南栀惊愕,赶忙看向宋挽初。

    难怪姑娘一进门,她就觉得姑娘有点不对劲。

    那个疯子,追上门了!

    “他还有脸来!”

    她抱住宋挽初,明明自己气得全身发抖,却还装作大人模样安慰宋挽初。

    “姑娘,时少爷就在你身边保护你,这里又是姨太太的家,难道他还敢乱来不成?”

    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想当年,那个疯子为了把姑娘抢回去,连太子的剑都敢撞!长公主的寝殿都敢闯!

    宋挽初勉强笑了笑,“方才见面,我和他都假装不认识对方,他给姨母做了法,看了病,大概就走了,咱们在姨母家过日子,尽量少出门就是了。”

    冬天一过,她还是要回到湖州的。

    南栀和素月两个姑娘,都惊疑不定。

    ……

    梁屿舟随楚商序来到了宁氏所居住的主院——春晖堂。

    时洛寒送宁氏回来,正要往外走。

    两人在院门口,不偏不倚地撞上。

    时洛寒惊怒,双拳紧握。

    梁屿舟却一点也不意外,相比之下,他平静多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两人既是情敌,又是仇人。

    似有无形的战火,在两人身上熊熊燃烧。

    楚商序尚未查觉,还乐呵呵地介绍对方,“这位是轻舟道长,这一位是宋姑娘的义兄,姓时。”

    梁屿舟轻轻地扯了扯唇角,“幸会。”

    时洛寒极力克制着怒气,冷嗤一声道:“这么年轻,也敢号称道法高深,精通医术?别是个江湖骗子吧?”

    “时公子这么年轻,不也能开出名震江南的镖局,独霸一方?”

    时洛寒在江南的确有些名气,楚商序觉得梁屿舟对他有所了解,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甚至觉得,两人年岁相近,虽说刚一见面对彼此有些话怀疑,但不打不相识,说不定以后就是朋友了。

    梁屿舟不理会时洛寒,“还请楚爷带贫道去楚太太的卧房。”

    “我夫人已经在屋中等候,道长请吧。”

    屋中,宁氏已经准备好,“请道长把脉。”

    梁屿舟一进屋,就嗅到了淡淡的香气,他环顾四周,却不着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