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夫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太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化解尴尬,“石夫人,石明朗先头已经微露心意,求孤为他提亲,孤是答应了,可他——”

    石夫人只听了前半句,欣喜不已,“你同楚家姑娘表明心意了?”

    石明朗嘴角僵硬,“定情信物都交换了。”

    石夫人笑容更大了。

    “——后来又把信物退了。”

    “人家姑娘没看上你?”石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石明朗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太子觉得气氛开始压抑,尬笑了一声,“那个,石明朗,你好好跟你母亲解释一下原委,孤还有事,先走了。”

    他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响亮的嘴巴子声,和石夫人怒气冲冲的训斥。

    “难道我石家连媳妇都保护不好吗?石明朗,你父亲和你叔父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咱们石家怎么会出你这样一个孬种?”

    小安子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石夫人好可怕。”

    那气势,只怕连长公主都弱上三分!

    太子勾唇一笑,“她年轻守寡,撑起一大家子,既要拉扯小叔子,又要教养儿子,还要对抗世家大族的敌意,怎么可能是一个弱女子?”

    ……

    “姑娘,奴婢尽力了,只能洗到这个程度。”

    映岚把那件寝衣,捧到了宋挽初面前。

    寝衣上的每一条褶皱都被熨平,撕裂的两处用细密的针脚缝合,几乎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大片的血污,清洗干净,唯有胸前血痕最深的一片,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是落了几片粉色的花瓣。

    “已经很好了。”宋挽初意外惊喜。

    她赏了映岚一片金叶子。

    拿上寝衣,她来到了梅影轩隔壁的碧桐苑。

    周晟和周言正从屋里走出来,见了她便行礼,齐刷刷喊道:“夫人!”

    两人一直都不肯改口,自从宋挽初和梁屿舟和好,两人喊她夫人就越发有底气了。

    宋挽初也不想费心去纠正他们。

    但见二人手中都拿着包裹行李,随口问道:“这是要出门吗?”

    梁屿舟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给兄弟俩放个假。

    周言略显慌乱。

    周晟道:“京中暗流涌动,主子派我们先回京,有些情况要探查清楚,好给主子和太子探明前路。”

    周言那一瞬间的慌乱没逃过宋挽初的眼睛,她隐隐察觉到什么。

    梁屿舟双眼尚未复明,身边正需要人手,这个时候却把兄弟俩都派了出去,想来京中又有大事发生。

    不仅是大事,还必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周晟说话含蓄,宋挽初也不好追问。

    因为他们后日也要启程了,只相差两天而已,可梁屿舟却等不。

    兄弟俩轻装上阵,能比大部队早十来天进京。

    “路上要小心。”

    “多谢夫人关怀!”

    二人告辞,宋挽初进了屋。

    桌子上还放着药碗,邱道长应该才离开不久。

    他现在要照顾两个伤员,楚家官府两头跑,忙得分身乏术。

    梁屿舟坐在榻前,脸上似有阴云笼罩,但听到挽初脚步声的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就温柔了起来。

    他伸出手,宋挽初把自己的手送到他的掌心,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焐热。

    “后天开始,要一连二十几天舟车劳顿,你又累了一天,该好好休息。”

    虽然他有时候很黏人,但该讲分寸的时候,从不扭捏。

    宋挽初把寝衣放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梁屿舟的手指,在两处曾撕破的地方摸索了一番,眼中微露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