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年龄不大,身量纤纤,一条水绿色的棉布腰带,掐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她用一块半新不旧的手帕遮着脸,从两人身边经过时,飘起了一丝药气。

    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小丫头脸上。

    医馆里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女子,一个小丫头,本也不那么起眼。

    可偏偏宋挽初和程思绵,都从这个小丫头身上,看出了一些不寻常。

    “她是荣乡公府的丫头。”

    程思绵先开了口。

    宋挽初颇感意外,“你认得她?”

    “不认得,但我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见过秦暄妍,她身边的丫头,腰间都系着一条水绿色的腰带,想来,是荣乡公府里丫头的统一服饰。”

    两人走进医馆,瞧见了沈玉禾。

    她坐在看诊台前,忙得不可开交。

    七八个人在排队,有姑娘,有妇人,也有老婆婆。

    宋挽初和程思绵静悄悄地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

    程思绵这才问道:“你也看出了些什么,对吧?”

    她经常请教挽初。

    在执掌内宅,管理丫头婆子,经营田庄铺子这一方面,挽初比她经验丰富。

    来日她进东宫,虽说只是个暂时挂名的太子妃,但也要管着一众宫女太监。

    挽初也很有耐心,愿意为她传授经验。

    宋挽初微微蹙眉,缓缓道:“瞧那丫头生得眉眼清丽,打扮却如此素净,裙子上竟连一点绣花都没有,应该只是个三等以下的粗使丫头。”

    她看出来的,远比她说出来的,要多得多。

    但她不想一股脑说出,在绵绵面前显摆她有过当主母的经验。

    程思绵根据她的这一点提示,细心又大胆地猜想起来。

    “一般的高门大户,都会把漂亮标致的丫头提拔为近身服侍的一二等丫头,带出去,也能彰显家族的体面,只有容貌欠佳的姑娘,才会做些洒扫的粗活,可秦家,却要反着来。那日我见秦暄妍带着的两个丫头,都是相貌平平,别说插金戴银了,头上连一朵绢花都没有。”

    她和宋挽初会心一笑。

    程思绵像是个好学生,给出了推断过后的完美答案,“可见秦暄妍善妒,就连丫头,都不许打扮,更不许比她好看。比她标致的,她就拿人家出气。”

    她和秦暄妍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一场宴会,数次交锋,她已经把秦暄妍的性格给摸透了。

    今日通过这个小丫头,又对秦暄妍的品性,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她喜欢这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有太子的承诺,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但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同秦暄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服侍同一个男人。

    她始终觉得,赐婚圣旨能够下达,还是要太子的妥协,让秦暄妍入东宫为侧妃。

    而秦暄妍生性高傲,仗着出身高贵,怎么可能甘心在她之下?

    两人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对她的了解多一些,将来打她的七寸,也就能打得更准一些。

    宋挽初喜欢绵绵这个勤奋上进,又冰雪聪明的“好学生”。

    她又补充了一些,“一个洒扫的粗使丫头,以秦暄妍的性子,平日里大概是不屑用正眼看她的,但为何今日要打坏她的脸?”

    程思绵恍然大悟,“秦暄妍定是听说太子要娶我为太子妃了,心中愤愤不平。”

    宋挽初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说书人的新故事,是她写的。

    梁屿舟则负责把这些故事派发到说书人手中,让他们日夜讲书,加快这个美好爱情故事的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