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天前看见旺仔的时候他正在被警察追。

    为了躲开警察十几米的江他一跃而下。

    从那一眼开始李士兰就知道不能再放任他在外面了。

    她问旺仔。

    “你就是这么帮我找人的?”

    “……我打听到了消息,正准备来找你的。”

    李士兰微眯起眸子。

    “上车说。”

    说罢她率先上车。

    孙家。

    孙拐看见儿子拿回来的两套衣服想也不想就拿给旁边的妻子。

    “你拿去卖了换钱,吊牌没摘能换不少酒钱呢!”

    醉醺醺,咧着一口大黄牙又对儿子笑说:“我儿子穿裙子好看,穿裙子能挣钱。”

    说罢趔趄上去拿了她挂在胸前的包,从里边拿出了五十美元。

    他乐了,换成人民币可是二百七十五块钱呢,抵别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他臭气冲天的嘴又想怼上去亲她,她转头就避开了。

    因为她想起了李阿姨今天的一句话,她有拒绝的权力。

    可能是她越发能干了,孙拐这会也不跟他计较,还笑着对一旁的老婆大方说:

    “明天去二手市场给咱儿子买两件裙子回来,再去市场买两斤牛肉给她补补,看她瘦的!”

    一脸很是心疼她的样子,如果不是她早慧她就被他们骗了。

    这两年他在长身体,他们怕他长得粗壮不像女孩儿,所以在家里他没有吃过饱饭,这会想吃牛肉的是他自己吧。

    这么想,两个姐姐从房间里跑出来道:“我也要裙子。”顿了顿又道:“我要穿新的,才不要二手。”

    春花也跟着道:“我也要新的。”

    孙拐听到她们要买新衣服转头骂骂咧咧起来。

    “买了新衣服你们就能嫁出去吗?我不要你们彩礼了,只要你们嫁出去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是孙拐不喜欢钱,实在是他也认清现实了,两个又矮又丑的女儿有人要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彩礼?

    不要也罢,反正他儿子能赚钱,再留她们在家也只是吃白饭,还不如把她们白送出去。

    白送总该有人要了吧!

    他们说话间她已经退出了那个叫人恶心的家,她走出巷子的时候叔叔和阿姨已经开车走了。

    她不自觉追着车子,可脚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小轿车,车子很快就跑出了她的视线。

    一股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多少年没哭过的她就在路边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崩溃大哭。

    哭解决不了问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道理。

    可现在为什么这样,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难受。

    很难受、很难受。

    心抽痛的想大哭一场。

    ……

    车上,旺仔不等李士兰问自己就说:“你们还记得海叔吗?”

    几瞬后何虎还一脸迷茫李士兰道:“少康的干爸?”

    何虎想起来般马上接话,“他不是逃跑了吗,现在警察也在通缉,你见到他了?”

    旺仔点头。

    本来当时他都想把他杀了,忽然想到他当人贩子这么久可能见过阿姨的儿子也说不定。

    抱着这种想法才给他一个机会,结果真有消息。

    但这消息是真是假旺仔也不好判断,他为了活命胡说也是有可能的。

    “他说一九八六年的上半年他还是在别的组织的时候收过一个腋下有胎记的男孩子。

    但那个孩子发了一场高烧后烧成哑巴了。

    后来又经常生病,这样的病秧子他们组织不要的,不久后转手卖了出去。”

    阿瓒失踪是八六年的春天,按照许卫国说他中途跑了可能后来又被谁抓走了。

    不管怎么说,旺仔的信息对上了两条。

    “海叔在哪。”

    旺仔道:“海叔说告诉你消息也行,他有条件。”

    “他癌症晚期,想见少康。”

    李士兰直接笑了,眸里全是冰碴子。

    旺仔带他们来到一个城中村,车子进不去只能停外面,这里小巷狭窄,外来人口多也很乱,人躲在里确实比较安全。

    何虎跟方大勇两手提满了生活物资,旺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一个欺负过他们的人贩子买这么多东西。

    他有意见却不敢提。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不到十五平的房间里面充满着异味儿,床上躺着一个脸色发青很虚弱的男人。

    旺仔他们进来后他缓缓坐起来,何虎还纳闷呢,旺仔不叫人看着他就算了门不锁,不怕他跑了?

    旺仔之所以这样也是真看出海叔的时间不多了。

    他自己也说走不动了。

    只见他平静的目光在听到阿姨说给他带来吃的后松懈了下来。

    连寒暄也没有,海叔直接问她,“旺仔说你在找你儿子?”

    李士兰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他回忆着道:

    “那是六年前的初夏了,帮哥从一个女人的手里收上来的孩子,不到四岁的样子。”

    何虎心紧了一下,附合阿瓒失踪时的年龄。

    海叔讳莫如深道:“帮哥也不是什么孩子都收,残疾的不要,身上有明显疤的不要,胎记明显的更不行。”

    “那孩子的胎记不算明显,就在腋下,粉红色的。”他比了一下手指,“就这么大吧,帮哥说以后去到国外做个小手术就能祛了。”

    李士兰瞳孔聚焦盯着他比划的手,呼吸也停滞了。

    她确信,那是她的阿瓒!

    他顿了顿又道:“后来养了几个月再检查,也是奇怪,那个胎记的颜色淡了不少,但出汗的时候比以前还要再红一点。”

    “帮哥高兴能省祛胎记的钱,哪知一场发烧他烧成了哑巴!

    开始帮哥不相信以为他是装的,几次试探下来才确定他真的说不出来话。

    毕竟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想到装哑巴这样的事,之后不久就转手卖出去了。”

    “卖去哪了,卖给谁?!”李士兰情绪失控眼睛猩红追问他。

    “卖给了一个外地女贩子,她叫凤凰,之后她有没有转手我就不知道了。”

    海叔说完用力咳几声,手抖动着接住咳出来的血。

    这副样子看来是离死不远了,他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