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说她不孝。
罪名很大，纪昭连忙请罪，将斗篷双手捧给白沁雪。
她诚恳道：“母亲一向身子不好，是沁雪表妹尽心伺候左右。原该是我要谢表妹的。”
白沁雪谦虚了几句。
纪昭将斗篷塞给了她，道：“几日后去源广寺上香，贵妃娘娘也去。沁雪表妹若是愿意，就跟着去上香祈福吧。”
她很大方，白沁雪很心动。
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缓缓点了点头。
从西正院出来，晚秋问：“那斗篷怎么能给了表小姐。”
纪昭微微一笑：“她喜欢，那便给了她。”
烫手山芋，丢出去就好。
还能给她搏一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
白沁雪捧着锦雉裘，恍若做梦。
大夫人也替她高兴：“那个抠搜的，能给你这好东西就收着。”
不收着，她最近也没有多余的银钱替白沁雪置办行头了。
白沁雪道：“总觉得大姐姐这次来，怪怪的。”
大夫人却看轻：“她？她从前便是一直讨好的，外加这些日子要给她议亲。”
“她得罪我这个母亲，没好处。”
白沁雪见大夫人自信的样子，心中不同意，却也没说什么。
她问：“春宴的事？”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还是会好好办一场的。”
她信心很足。前所未有的足。
因为纪昭今日低头，让她感受到了从前熟悉至极的掌控感。
原就该如此，女儿生来就是要为她所用。
生出忤逆之心就不是她的女儿。
……
纪府春宴将近，大夫人差遣了大儿媳包氏做了几件差事。
包氏做的像模像样，回话的时候顺溜多了。
大夫人夸她：“不错，荣儿媳妇是个能干的。以后府中的琐事替我分担一些。”
她又说二少夫人阮氏：“不能小瞧你大嫂，她办事比你稳妥多了。”
二少夫人阮氏笑着称是，心里十分难受。
等议事的一干人走了，大夫人留了二少夫人说话。
“你瞧出什么名堂了没？”
二少夫人阮氏摇头：“儿媳愚钝。”
大夫人冷笑：“你再不争一争，以后就和二房三房一样，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二少夫人阮氏红了眼眶：“都怪儿媳不争气。”
大夫人挥手：“你就安心吃药，看今年能不能给阿蓉添个儿子。春宴后，给阿蓉抬两房妾吧，有备无患。”
二少夫人阮氏郁郁地走了。
在花园里，她瞧见包氏正在逗着怀里的儿子。誉哥儿已经十个月，快满周岁了。
包氏养的极好。誉哥儿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阮氏呆呆看着，看得眼都红了。
包氏没瞧见她，与一干奶娘丫鬟们说说笑笑回了院子。
二少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只呆呆出神。
到了快用晚膳时，纪蓉没回来。她差人去问。
下人道：“二少爷与同僚们喝酒了，说是要上任，要与同僚们打交道。让二少夫人不要等了。”
阮氏心烦意乱。
晚膳也没吃，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
直到深夜，纪蓉醉醺醺回来。洗漱后便呼呼大睡。
阮氏瞧着他吧唧嘴打酣的样子，更绝望——子嗣又不是她一个人能担得起的。
第二日，阮氏就说病了没法去给大夫人请安。
她在花园亭子坐着晒太阳。
约莫差不多时辰，誉哥儿的奶娘和丫鬟们抱着他到了花园中玩耍。
阮氏上前，笑道：“誉哥儿又长大了，认得婶婶吗？”
她要抱。
奶娘笑着道：“誉哥儿沉，二少奶奶小心手累。奴婢抱着给二少奶奶看就行。”
阮氏笑道：“丁点小人也不重，我抱抱看。”
奶娘这才勉强将誉哥儿给了阮氏。
阮氏抱着孩子爱不释手，逗着他咯咯笑。玩耍了一会儿，她问：“誉哥儿如今吃什么？”
奶娘：“还吃着奶，不过添了点别的粗粮。”
阮氏问：“小娃儿怎么能吃粗粮？”
奶娘笑道：“是大公子说吃粗粮长得壮实。不愿誉哥儿从小太娇惯了。”
阮氏点头：“倒也是这个理。我瞧庄家户的娃儿就长得欢实。”
有丫鬟端了绿豆汤和绿豆糕。
阮氏问：“绿豆汤能喝吗？糕点也能吃吗？”
她虚心下问，奶娘放了心说：“绿豆糕能吃点。不过得小块些，怕噎着。”
阮氏兴致勃勃，亲自掰了一块给誉哥儿吃。
糕点是甜的，誉哥儿很少吃到甜食。尝了甜头，高兴拍着小手。
包氏来了，见阮氏逗弄自己的儿子。她怔愣了下。
因为大夫人的瞧不起，阮氏不和她这房玩。像今日这般还抱着她儿子亲热逗弄，是头一遭。
阮氏见包氏来了，将誉哥儿还给她。
“今日我身子不爽利，在这里透气。才和誉哥儿玩了一会儿。”
包氏点点头。
她沉默寡言，也没什么话好和阮氏说。
阮氏捡了点闲话和她说了两句，就带着丫鬟走了。
隔天，阮氏又照旧在亭子里坐，然后誉哥儿瞧见她，笑眯眯的。
阮氏对奶娘说：“我这肚子不争气。现如今年纪到了，看着孩子就喜欢。”
奶娘也是女人，瞬间同情：“二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喜得贵子。”
阮氏笑得淡淡的：“但愿如此吧。”
就如此过了两天，誉哥儿回去突然不吃奶，喝点稀粥就睡了。
包氏觉得奇怪，问奶娘。
奶娘不得不说，是阮氏给了誉哥儿吃了糕点。
包氏皱眉：“绿豆寒性，不要再给他吃了。”
奶娘急忙应了。她也怕誉哥儿吃坏了。毕竟这是侯府第一个孙子。
到了第三日，阮氏又陪誉哥儿玩。奶娘留了个心眼，不让她喂誉哥儿吃糕点。
阮氏也听劝，听说喂了糕点誉哥儿不吃奶了。
她歉疚道：“是我的错。不让他吃了。不过山楂糕能吃点吗？”
奶娘犹豫。
阮氏道：“山楂消积食。”
这日回去，誉哥儿倒是吃奶了，但到了半夜突然又吐又拉，折腾了包氏一整晚。
纪荣天蒙蒙亮就去请大夫，包氏见儿子被折腾得蔫蔫的，抱着孩子不停抹眼泪。
纪昭听说了这事，前去探望。
包氏满脸憔悴，抱着誉哥儿。
纪昭问了几句，包氏结结巴巴说了。
纪昭皱眉：“孩子吃食怎么的那么不小心。”
她没有养育孩子经验，唤来瑾娘来把脉。
瑾娘先问了吃的什么，道：“这两样是能吃，就怕里面掺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