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担心，对众人谢罪辞了下去去看大嫂包氏。
在茶歇室，包氏抱着儿子歇着。
她见纪昭来了，赶紧道：“大姑娘怎么不去厅上陪着两位贵人？倒是来这里。”
纪昭：“我来瞧瞧誉哥儿。”
包氏露出感动：“大姑娘是真心疼侄儿。誉哥儿没事。”
纪昭疑惑。
包氏悄悄让她看了誉哥儿的小脚，上面有一块红痕。
她掐的。
纪昭恍然大悟。
包氏竟不是个笨的，见大夫人要抱誉哥儿，索性掐哭儿子。
包氏包好誉哥儿，道：“大姑娘放心吧。我虽不太聪明，但也不是真蠢。”
纪昭放了心。
包氏又道：“我瞧着两位贵人对大姑娘十分在意。大姑娘还是前去说话。”
她说着就要推纪昭离开。
纪昭心中有事，嘱咐几句便走了。
不过她却不是去前厅凑热闹，而是回到了紫棠院中更衣，换衫。
瑾娘道：“你当真要去献艺？”
纪昭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道：“戏要做全套，不做全套谁会信？”
她换完，出了屋门站在院中对春翠道：“快去拿我的鸣沙宝剑来。”
春翠脆生生应了一声，然后去了库房。
过了一会，她惊慌回来：“大小姐，不好了，找不到了。”
纪昭急了，大声骂道：“你这个贱蹄子。平日里没让你干多少活儿，好吃好喝送供着你们。让你们看一柄剑，怎么的就没了？”
“是被吞了，还是被偷了去卖了？快些给我招出来！”
春翠跪在地上，只是喊冤。
她说昨儿还在，刚刚去看了竟不在了。
纪昭气得又骂，然后还让下人去拿鞭子来。
春兰见自己的妹妹要挨打，赶紧跪下道：“大小姐，是奴婢的错。昨儿奴婢将大姑娘的剑拿去青峰宝坊修了。”
纪昭怒了：“我说的是拿那一柄吟霜剑去青峰宝坊，你们怎么拿了我要舞的鸣沙剑？”
春兰哭着道：“大小姐恕罪，奴婢认不出来。奴婢看着都一样。”
纪昭气得要拿鞭子抽，怒道：“养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废物，竟然拿错了。现下去青峰宝坊也来不及了。”
“贵人们正在前面等着呢。你们让我怎么办？我可是辛辛苦苦练了好几日的剑舞。”
“上次在郭国夫人府上，不知道有多少王公子弟对我剑舞一见倾心。你们这是在断我前途……”
她喋喋不休骂着。
又让人拿鞭子要抽春兰春翠，奶娘丫鬟们都拼命拦着，一个个为两人求情。
此时一道人影鬼鬼祟祟探头看了，然后一溜烟走了。
纪昭眼角看到，心里冷冷笑了笑。
……
那边，大夫人陪着贵妇们坐着说话。
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大夫人对客人笑道：“我去瞧瞧那道翡翠玉白菜做好了没。那菜最重火候，错了一分就坏了。。”
她到了偏厅，申嬷嬷将紫棠院的事说了。
大夫人听了后，突然笑出声来。
“我当她回府后就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原还是那个粗俗蠢笨的。”
“上次在郭国夫人府中舞了一套剑，旁人是看在郭国夫人面子上给她几句喝彩。怎么的变成了是她的造化了。还惹得王公子弟倾心，真是痴人说梦。”
申嬷嬷也笑：“如今大小姐正在院子里发脾气打丫鬟呢。那气势，就是从前那副样子。凶得很呢。”
大夫人舒心极了。
她最捉摸不透的就是纪昭变了个人似的，滑不溜丢不好拿捏。
刺激羞辱她，也只是淡淡。
完全不像从前般一点就炸，让她那些手段都没用了。
今日听了打探消息的人回报，才觉得这才是真的纪昭回来了。
她对另一个嬷嬷道：“去，让沁雪准备下。在畅春阁那边。”
嬷嬷赶紧去了。
过了一会儿，嬷嬷匆匆回来：“大夫人，畅春阁那边的地板坏了一个。”
大夫人脸色变了：“好端端的，怎么坏了板子？还不赶紧去修！”
嬷嬷：“木匠们正在修呢，还拆了其他几块，说要加固。看样子来不及了。”
大夫人气急，突然：“不对，让少夫人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包氏前来。
大夫人见她劈头就说：“指着几个差事让你练练手，你怎么的没让奴才们把畅春阁看顾好？如今贵人们都等着看戏。那些戏班子怎么办？”
包氏被她疾言厉色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起来。
“婆，婆母息怒，昨儿下了点雨，板子才，才坏了。”
大夫人有心发作她，又骂了几句。
“如今怎么办？要是今日办砸了，我回老夫人去就照实说。你不是盯着我手里的库房钥匙，掌家权吗？都给了你去！”
吵闹声太大，很快有人禀了老夫人。
老夫人急匆匆来了，问了情况。
大夫人气急抹泪：“老夫人抬举小辈，那是疼爱。我也不是不肯让权。只指派了最轻的活计给她，却办得如此草草。”
老夫人为难，问包氏：“听雨阁呢？那边也大，就是偏了点。”
包氏道：“那边是行的。前几日孙媳还让人去打扫了一遍。”
她说完，对大夫人道歉：“婆母别生气了。是儿媳的错。”
“儿媳不敢肖想掌家权，更不敢违背婆母。”
老夫人对大夫人道：“去听雨阁，那边更大。”
“差事办错了就错了，也不需如此大肆声张。不知道的当我们纪府小门小户，宴几位贵人就自乱阵脚了。”
“贵人在府上，你也别哭哭啼啼的。我知晓你不喜欢大孙媳，但以后掌家也得有她一份。”
大夫人听得心惊胆颤。
老夫人这话就是硬保了包氏。
老夫人一向在这个上面不站队，赏也是平分，罚也是各打五十。
可今日两位贵人看重纪荣他媳妇，老夫人有了底气。
其余下人们听得清清楚楚，都各自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今日春宴之后，纪府的风向又要变了。
……
宴席开始。纪昭姗姗来迟。
她换了一件春衫，并不是舞剑的劲装。
郭国夫人问：“你方才去了哪儿？”
纪昭不好意思，说了缘由。
郭国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我是来吃酒赏乐子的。你又不是乐子。”
“热场子的事由那些歌姬戏子去做便是。我们凑着说笑畅快些。”
好一句“你不是乐子”。
纪昭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
果然见她嘴角抽了抽，而低头小口吃酒的白沁雪脸色僵了。
纪昭心里暗笑，对郭国夫人道：“倒不是自贬，是为了尽地主之谊。”
郭国夫人点头赞许：“纪姑娘很有礼数。”
郑国公夫人夸道：“纪姑娘是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以后还不知道要便宜谁家。”
纪昭脸很恰到好处地红了。